薄暮

※警告：OOC、原作無視。

01
　　即將西沉的太陽渲染出滿天爛然，於雲端抹糊了胭脂般的霞光。以天空為畫布，多層次的暖色調恣意揮灑。

　　夕暉仍眷顧著無人的鞦韆架，薄薄鍍上一層金黃的滑梯上還依戀著些許餘溫。公園裡卻已聽不見孩子們此起彼落的笑鬧聲。車行寥寥，人聲杳然，唯有不曾間斷的蟬鳴依舊鼓譟著短促的生之頌歌。

　　大樹亭亭如蓋。樹下的雙人座僅有一人駐留。

　　他在那裏有好一陣子了。端坐於遮蔭下，微瞇起淺色雙瞳細瞧沙坑裡一蹦一跳的雀子嬉耍。傾著單薄的身子，輕擲揉作碎屑的麵包。

　　待最後一片麵包屑也進了不停探啄地面的鳥喙，他才抬頭，將視線投向無比遼闊的穹空，凝注遙遠遙遠的彼方，陷入沉思。

　　驀地一陣有力的犬吠強行將他自思緒中抽離。熱切的鐮刀尾大搖大擺晃入眼簾，兩隻厚實的腳掌進而得寸進尺搭上雙膝。適才還繞在身邊吱吱喳喳的一群麻雀顯然也無法招架眼前不速之客的熱情，早在第一聲吠叫響起後便紛紛四散逃離。狗兒振奮地搖著尾巴，黝黑濕潤的鼻尖幾乎湊上他的面頰。

　　不過一眨眼，狗兒便又躍下泥地，轉身撲向站在後頭一臉愕然的男孩。舔舔手背，跟著肆無忌憚將頭臉蹭上褲管。男孩驚叫一聲，毫不遲疑地迴身閃避，但狗兒顯然會錯了意，仰起頭夾著洪亮的汪汪兩聲，又繼續刷刷晃動毛絨絨的尾巴，繞著男孩兜起圈子。

　　對此束手無策的男孩於是轉向他。一臉侷促，沾上幾抹泥汙的臉蛋微微泛紅，卻不知是否因為陽光曬多了。再仔細一看，不只塵土，男孩褲腳和狗兒光滑的毛皮，或多或少都沾黏上些許草屑。打從相識以來，何曾看過這孩子如此狼狽的模樣？他幾乎忍俊不禁，卻不得不強迫自己壓下。

　　「迪、迪倫大哥……」下定決心似地深吸口氣，男孩如臨大敵露出無比慎重的神情，應該是要對目下的狀況作出解釋，但僅僅開口便似乎再也不能接續，眉頭緊鎖，繃著臉不發一語。他於是決定率先打破沉默：「是交上了新朋友吧？」

　　「嗯。」男孩認份地頹下雙肩，深深低頭，彷彿才在強光燈下招認自己犯下的滔天大錯。

　　眼前情景似曾相識，孩子若有所求但欲言又止的模樣慢慢與記憶中同樣瘦削的影形交相疊合，終於融為一體。依稀也是在這麼一個午後，他和甫上小學的弟弟發現鄰近的寵物店外擱著一只廢紙箱。透過虛掩著的窄小開口，他們看見一隻蜷伏在舊毛巾下、尚未斷奶的仔犬，也同時看見了那雙又圓又亮，正好奇端詳外在世界、毫不怕生的眼睛……

　　沉吟半晌，他拄著手杖起身。

　　「走了，還等甚麼？」

　　「……」

　　「一起回家吧。」

　　男孩在他挨近時縮了縮肩，隨即觸電似地猛抬起頭，一雙清亮的眼睜得老大。他輕輕頷首，回以微笑：「我們可不能讓朋友露宿街頭啊。」

　　「可是……」

　　「相信迪雲他們也不會反對的。」他說。

　　至此男孩才一掃臉上的猶疑，綻開大大的笑容。狗兒似乎也感染到主人快樂的情緒，又叫又跳地來回奔跑。孩子連忙喝止，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讓它服服貼貼蹲伏在腳邊。「不聽話就不讓你回去了……」面對殺傷力實際不大的威脅，黑狗歪著頭釋出無辜神情，垂下雙耳人畜無害的模樣令人發噘。孩子揚起嘴角，愛憐地輕拍狗兒鼻梁，喃喃說著：「不過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呢，阿旺。」

　　……原來如此。

　　眼中複雜的情緒一閃即逝，他露出快慰的笑容，也彎腰湊到狗兒身旁。摩娑過一身漆亮黑毛，手指最後在濕潤的鼻頭輕輕一點：「今後也請多多指教了，阿旺。」

02
　　才把鞋收進玄關鞋櫃，迫不及待想認識新環境的黑影便快步溜過腳邊，孩子顧不得剛脫下的布鞋還擱在腳踏墊上，便嚷著光今天就不知道重複過幾次的「等一下」蹦蹦跳跳登上櫸木地板。他彎腰拾起被碰倒的手杖，鬧劇才剛展開。

※

　　碎瓷片和一蹋糊塗的鮮花已收拾在垃圾箱裡。被硬生生扯落桌面的麻質桌巾在洗衣籃。孩子擰了濕抹布，正跪在地上抹去殘留在櫸木板上的泥印子。罪魁禍首被關在落地窗外的陽台嗚咽著等待毛髮風乾。

　　以結果論，倒是沒有造成多大損害。

　　他暗自鬆了口氣，接過少女遞過的瓷杯，隨縷縷水汽在空氣中溢散的清香立刻傳入鼻腔。

　　輕輕擱下茶壺，剛換下圍裙的少女秀眉微蹙，憂心地朝傳出水聲的流理台處望去：「其實我來作就行了，但……」

　　「讓他去吧。」他托起杯緣，閉目小口啜飲龍井甘醇的芬芳。「就讓他去吧。」

　　早在回程他們便迫不及待聊起養狗。居所、飼料、要看哪個醫生？每隔幾天要洗澡？幾個月打一次針？這些他都以過去的經驗回答，但最後特別提出責任。

　　當你決定要收留牠時，就必須對牠全權負責。他說。

　　「因為牠不是玩膩了就能隨手拋棄的玩具，而是和我們一樣擁有感情和記憶的個體。牠會在你的看顧下成長、茁壯，但總有一天也會老化、染病，最後死去。」

　　他感到男孩握著他的手漸漸收緊。跑在前頭的狗兒逐著盤旋的飛蟲。

　　「正因為寵物不會輕易背棄主人，作為主人，態度必須更為謹慎。野放和安樂死是下下策，因為馴養過的生物和每天面臨存亡問題的野生種絕不能相提並論。牠們多半會死於飢餓、疾病，或在急馳的車輪下喪命；少數求生意志堅強的，則會成為自然生態的殺手。

　　「雖然小時候很可愛，以後變得怎麼樣都說不準；也不曉得是否會對大家增添困擾。一旦下定決心，這些全都會變成你的責任－－不能使牠挨餓受寒，不能任牠惹事生非，更不能讓牠獨自忍受被人冷落的寂寞。」

　　頓了頓，他停步望向那雙澄澈的眼瞳：「明白了嗎？」

　　「是。我一定全權負責。」夕陽下，男孩作出承諾。

　　「這也是學習的一種。」他說。

　　「嗯。」她點頭，釋出會意的微笑。

　　「對了……」

　　彷彿早料到他的心思，她盈盈一笑：「調理包已經熱好了。等迪雲回家就能開飯了。」

　　「……辛苦妳了。」

　　她搖搖頭，露出一貫善解人意的笑容：「我想，偶爾換換口味應該也不錯。」

03
　　待一切皆宣告落幕，他們告別異地的友人，離開魯卡札回到闊別已久的母星。

　　已屆成年的大魔導士米兒在昔日夥伴的協助下開始主導元武會的事務；悟地和迷途知返的龍翼握手言和，決心攜手重現虎山派在師父龍武手中繁盛的光景。小丹和璇瓏終於修成正果；而青狗社在歷奇和域多的努力下，也成功擺脫過去無紀律組織青少年任其胡作非為的地下幫派色彩，成為維護地方秩序的自衛隊。

　　他的弟弟迪雲接下元武會香港分部。閒暇時分也出席各類活動，大力宣揚人類與已不再是秘密的魔人和平共存的理念；他則留在望他早歸的人們身旁，靜心等待最後的末日到臨。

　　不僅僅由於歸於平淡是戰士迫切的心願，也是為了贖罪。
　　對弟弟們，迪倫一直深懷愧疚。

　　和面對戰亂期無辜受害者的遺憾不同。雖然一想到他們，下意識湧上腦海的罪惡感便一再提醒他年少無知犯下的過錯。對這兩人的虧欠卻是無時無刻不甸甸地壓在心頭－－無論是被孤伶伶拋下的那個，或是命運因遇見自己改變的另一個。對後者的歉疚尤其沉重。迪倫十分明白。那個拯救孩子脫出不人道實驗摧殘的人是自己，但迫使孩子陷入永遠停留在某個年紀、再也無法享有正常生命歷程窘境的人，也是自己。

　　即使心知無法彌補所有缺憾，他衷心希望在所剩不多的餘生中還能為孩子作些能力所及的事。

　　於是他請精通機械的雷尊者霍雷為卓男作了一些調整，使男孩得以催動僵硬已久的面部肌肉和神經，再次嶄露笑顏。他也積極地讓男孩嘗試一般人的生活，冀望孩子能在戰場外的世界發掘新的生存價值。在同樣正學習著如何融入人類世界的安雅幫助下，再社會化的過程出乎意料順遂。當然，起初文化衝突難免，但男孩學得很快。歷經兩三年休養生息、遠離戰火的日子，男孩性格上的轉變更使他備感欣慰發現：舊日純真的靈魂並未在這個改造多次的身體死滅。

　　這將是他畢生的責任，自撒卡處重新接收到這份禮物時他便明白：孩子已不再只是誰的替代品，而是他心中確實佔有無可取代位置的存在。

04
　　不知不覺，一彎蒼白的月牙兒已掛上尚未全暗的夜空。窗外紅磚道旁的街燈依次亮起微光。

　　男孩臂彎裡夾著本書，緩步走到他的跟前。他打開檯燈，把男孩抱到膝上。小腿傳來某種搔癢感，片刻，狗兒自棉布沙發下的空隙冒了出來，冷不防地銜了他的拖鞋就走。

　　「阿旺－－」

　　「傷腦筋啊，改天還得好好地教他一些規矩。」

　　不過，今天就先算了。他微笑，戴上預備好的老花眼鏡，翻開書頁，開始為男孩朗讀那本《木偶奇遇記》。望著男孩聚精會神的小臉，輕聲講述對方不願錯過的每一個細節。

　　至今他仍記得數不清的漫漫長夜。看著那孩子徹夜挑著燈盞，在微光下苦思沉索的那些時日。

　　小手捧著，膝上擱著，寬大的桃心木桌上還散置著一疊疊磚塊般厚實的工具書和專業辭典。

　　問起緣由，充盈眼中灼燙的鬥志立刻落入視線：「這些全部都是爸爸和迪倫大哥讀過的書吧！」孩子投向他的眼神絕不亞於任一位有幸目睹偶像的平凡人：「卓男也想看好多好多書，成為不辜負爸爸和大哥期望的卓越的男孩。」

　　「是嗎？」他不禁莞爾，伸手拍上孩子瘦削的肩：「有這個決心很好，但要注意別讓自己太累了。」望著孩子應聲稱是再次埋首於成山的卷帙間，他胸口一熱，於是想起這些年來始終懸在心上的一絲牽掛。

　　在自己看不見的某個地方，弟弟是否也正努力著呢？他的心中，是否仍懷抱著兒時兄弟倆共同的夢想呢？
　　一定是的。近千日的漫長守候終究未使他失望。但迎向東方冉冉升起的旭日時，兜帽下緘默的面孔霎時也蒙上了一重陰霾。

※

　　「因為最強武者只有一個，完美的米迦勒合成體也只能有一個。是吧？」

　　是在很久很久以後，一直與他們彼此競逐督促，同樣爭取著至高殊榮的那傢伙如此問道。

　　「再多，就變成奢求了。」他並未否認。

　　他記得自己沒有立即得到答覆。良久才聽見對方長長舒出口氣，不知是感慨抑或惋惜。

　　「如果可以，真想與現在的你好好較量一番。」他說。

　　這話是真心的。
　　縱然病痛削弱了氣力，衰老損蝕了軀體，它們卻未能冷卻他胸臆間的血液，也未能更移他渴求勁敵的心。二十來歲的他人生才正要逐步開展。體內仍在不斷攀升的力量尚未企及巔峰，距離生命的終點，也理應還有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

　　不久以前，他還曾是逸群絕倫舉世無匹的武者。

　　作為武人，心中最迫切的渴望，無非便是遍訪強者，精益求精。

　　這是場貌似永無止境的競逐，登峰造極的過程看不見目標，亦摸不著終點。一旦停步，就會立刻被迎頭趕過；無數掩蓋於滾滾煙塵，無人聞問直至在時間脈絡中銷聲匿跡的名號裡，也不知道有幾個昔日的天下第一。

　　並非純粹耽於名利追求。長江後浪推前浪的道理他不是不懂。

　　他們面臨的最大敵手並非別人，甚至不是自己－－而是未嘗待人的時間。

　　按理說隨著年齡增加，經驗及判斷力皆會滋長，但與此同時，體能與爆發力也在攀上顛峰後逐步下滑，再也無以為繼。縱是留戀不捨，最後也只得告別擂台退居幕後。這是武者幾乎不可逆的生涯曲線。多數人在這條路上浮浮沉沉跌跌撞撞，最終也僅徒得空具形式的資歷。偶有異才大展風采，卻往往如夏夜稍縱即逝的花火，開得燦爛，散得淒涼。

　　正因為武者的生命太過短促，璀璨一瞬的星光才格外令人心醉。

　　也許輝煌的戰績不存在任何實質意義，至少是曾活躍於世的證明。
　　也許無法留下文字以告後世，武人卻能締造足以傳頌千古的傳奇。

　　而眼前有個確切的目標，總比像隻無頭蒼蠅盲目闖蕩妥當；擁有足堪匹配的敵手，也遠遠勝過太寂寞的無敵。

　　而今這份迫切的渴望，亦未被生理上龐大的限制抹滅。

　　－－好想戰鬥。好想在巔峰狀態下與眼前這人一決雌雄。

　　雖然無從窺知他人心緒，他相信對方必然也是這麼想著的－－就像另一位身在遠方的老朋友一樣。
　　想著。光想著，便足以令人精神抖擻。指尖甚至因為強烈的喜悅流貫而微微顫抖。

　　他可敬的對手仰頭一口乾盡，信手將鐵罐揉成一團。

　　「是值得一試。」

　　橫在頭上的枝枒隨風搖曳，午後有些刺眼的陽光透過葉隙篩下一地碎金。自陰影間漏下的光線中，懸浮在空氣裡的微塵緩慢流動。
　　他灌下一口礦泉水。擱下水罐時瞥見草尖上微微晃動的蒲公英絨球膨散開來，飛起風中無數旋舞的小白傘。

　　沉寂已久的夏蟬再次放聲鳴唱。

　　「你覺得迪雲怎麼樣？」

　　「不差。」

　　「哦？」

　　「尚且不能與當年的你相提並論。可依他的資質，假以時日必不比你遜色。」

　　「還是欠缺歷練罷。」於這點他們的看法相同。

　　「這幾年來，這小子經歷過的已比一般人多了許多。」對方一頓，而後意味深長地補上一句：「不過你們本來就不是『一般人』。」

　　「彼此彼此。」他揚起嘴角，毫不退讓地出言回敬。對方只一揚眉，毫不迴避迎向挑釁的視線。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是『你的弟弟』，也是『米迦勒合成體』，」然後他又看見一度閃現在那雙眼裡的神采。「現在……老實說我依舊很期待。

　　「並非期待他超越你，而是想親眼見識看看，究竟他還能變成甚麼樣子。」說著，對方綻開爽朗的笑容。在那張飽經滄桑的臉上，確實還能認出屬於從前那個少年的特質。

　　「近來他的名聲很響亮啊。」

　　「是嗎？」他輕輕頷首：「我明白了。」

　　以對方來說，這已算是極為罕見的溢美之詞。也就是說，在他未能留意的時候，弟弟已經使自己成為不可忽視的存在了。還有甚麼比這能讓一個哥哥感到更驕傲呢－－縱使弟弟的成就是靠著自身的努力掙得的。

　　如此一來，身在泉下的父親母親，也總算可以瞑目了吧？

※

　　安雅起身走到窗前。於無數燈光的陪襯下，城市的輪廓清楚地浮現在黑暗中。

　　眼前所見每一點閃爍的微光都代表一戶人家，安雅知道。迪雲曾經說過：『雖然每個個體的力量很小，聚合在一起就會很大。』就像這小小的燈火終究得以驅散黑暗一樣。

　　因此當迪雲問她是否能成為他的助力，共同為兩個世界的和諧貢獻一份心力時，她毫不遲疑地點了頭。不僅僅基於她作為魔界王女的身份，只要自己能出力的，哪怕只能幫上一點忙，她也絕不會吝惜一分力量。何況他們是朋友。「當朋友需要幫助時，絕不能置身事外。」－－這是她從迪雲身上學到的另一件事。

　　她拉上絲質窗簾，緩步回到餐桌前。桌上已擺好四副碗筷，剛燉好的蘿蔔排骨湯冒著騰騰熱煙。安雅拿起筷子，試嚐才起鍋的清炒芥蘭。

　　「自從媽媽離開以後，家裡好久沒這麼熱鬧過了。」不久之前，迪雲在餐桌上沒頭沒腦地冒出這句話。「說起來，現在家裡也是四個人呢。」

　　－－家人嗎？

　　她茫然望向滿桌菜餚，竟沒嚐出適才送進口中的青蔬究竟是何滋味。

　　自有記憶始，她便跟隨老師學藝。日子在周而復始的苦訓之外，剩下的全是空白。雖然認識「亂」的其他成員，見面時除了必要的招呼，也談不上有何交集。直到與撒卡合謀的黑羅剎打定主意與上帝之手接觸前，她的世界僅繞著老師打轉。在達成老師的期許之外，未嘗有過別的念頭，也未嘗想過是否有人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

　　跟在老師身邊的日子，她學會了紀律與服從。因為獵殺者不需保有個人思想，只消憑依雇主的意念行動。她的老師不僅將其奉為圭臬，更熱中於身體力行。諷刺的是，她對這位嚴師的印象也僅只於此。

　　在遇見迪雲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有過懷疑，有過困頓，卻又立刻屏除雜念專注於日漸嚴苛的修業之行；生於那個隨時遊走於生死邊緣的世界，她不敢想像未來，也無暇檢視過去。能把握的，僅有當下而已。

　　如果沒有遇見這兩兄弟，她也將變得像老師一樣嗎？她不禁自問，卻在想起那雙不存情感的肅殺眼神時失手將筷子墜下。

　　她搖搖頭，拂去紊亂的心緒。無論如何，那都已經結束了。她告訴自己，在狗兒溫熱濕潤的舌頭舐上冰冷手心的時候。

　　都已經結束了。而他們將會－－

　　「……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她微笑望向屋角，聽著他說出每個故事都該擁有的結局。

　　【F.I.N.】

　　在構思和寫作這篇時官方還未釋出關卡「重拾力量」，所以就姑且把之後所發生的事全部當作不存在吧。わいわい。
　　其實對咱來說，年老需要攙扶的迪倫是他最有魅力的時期。

　　因此這篇的撒卡，一樣是身體持續產生異變導致種種不便的病弱撒卡OU<

lovejenny	2011-11-26 23:15
真美妙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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