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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kman

2013-04-14 14:07

[CAtL]《封印破裂篇》CH.07．下(2013年9月17日更新)

不知不覺，原來已經180天了。
小說的進度正在加速中，下一章很快就可以放上來了，只是......非常沉悶(預告) XD

話說，我這個小說也算是小說手繪二合一嗎？

=======================我是半年期分隔線=======================

《封印破裂篇》CH.03．中

白奇答應了方教練。但當他詢問明天的搏擊課會做什麼的時候，方教練只是神秘地說：「明天你就知道了。」

翌日早上依然是下著大雨，直到下午才停歇。校工還未清理完地上的水窪，學生就放學了，把水窪踩得水花四濺，留下鞋印處處。

白奇換好運動服，來到道場，推門而入。平常道場給白奇的感覺，總是有很多人在練拳，氣氛很熱鬧、專注。但由於這個學期的搏擊課尚未開始，道場顯得非常空曠和寧靜。道場裡只有方教練一人。日光穿越雲層，自然地從高處的窗口灑落木製地板，將道場照得半亮。

「方教練午安。」白奇禮貌地說，放好雨傘，步入道場。

「午安，白奇。」方教練笑著說。在他身旁，有兩套搏擊練習用的保護裝備。護甲、護盔、護陰、拳套、護膝、護肘、護脛、護腕、護臂、護肩，一應俱全，就像搏擊考試似的。不同的是，考試時使用的是白色的裝備，配上雙方顏色各異的頭盔，以茲識別。眼前這兩套裝備卻是淺綠色的，上面用暗綠色的線條畫出古樸的圖案，給人一種威風凜凜的感覺。

白奇走近道：「這兩套護甲真特別。」

「嗯，今天給你最後一節課，所以我把這兩套護甲帶來了。」方教練點頭，續說：「它們叫做『元武甲』，是元武會頒發給通過了『元鬥士考試』的人的禮物，証明考生的能力。除了美觀，它們的防護效果還比平常我們上課用的好很多。你日後亦可能會有自己的一套元武甲吧。」

「原來如此。」白奇了然道，又問：「這麼說來，方教練也是元武會衛隊的隊員？」

「不是，得到了元鬥士的資格，只是証明了你有一定的戰鬥水平，並不代表你要加入元武會衛隊。反過來說，在元武會衛隊裡，也不是每個人也有元鬥士級數的實力。個人實力雖然重要，但團隊合作才是致勝關鍵。」方教練頓了頓，打住了話題：「我們開始熱身吧。」

「嗯，」白奇點頭，忽然想起有什麼不對，驚訝問：「『我們』？難道我今天的對手是方教練你？」

「沒錯，」方教練露出得意的微笑，「所以才需要用『元武甲』。」白奇吃了一嚇。

兩人做完熱身運動，便穿上地上的裝備。白奇覺得不太習慣，他很久沒穿過搏擊裝備了。即使是考試，他也只會穿護甲、護盔、護陰和拳套四件最基本的東西。原因無他，在搏擊課裡百多名學生裡，除了卡里和查理，根本無人是他一合之敵。而且即使是卡里和查理，也沒法傷到他。對白奇來說，戴上保護裝備只不過是一種形式。

──但今次的對手是方教練。

每穿上一件裝備，白奇的心裡就不禁提醒自己一次。對手是能打敗西貝斯的人，而自己卻差點成為西貝斯的槍下亡魂。白奇腦內反覆回想西貝斯和方教練戰鬥的細節，希望能從中發現取勝的關鍵──雖然對手是方教練，他卻沒有放棄爭勝的決心。

戴好護具，兩人分開兩米站定。方教練說：「你可以使出所有你懂的元力招式，不必保留。」

「明白。」白奇點頭說。雙方互相鞠躬，接著擺出搏擊的姿勢。

「可以開始了。」方教練道。

「嗯。」

方教練是戰術型的元力使用者，又對白奇的招式瞭如指掌，使同樣是戰術型的白奇一開始就陷入不利。白奇明白這點，所以心裡更加謹慎。他雙拳虛握，不漏破綻，找尋出招的時機。

這一等，就是十幾秒。白奇沒法在方教練身上找到任何可乘之機。他忽然想到，「自由之光」是針對元力使用者的武裝組織，以凡人之軀對付擁有元力的人正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出身自由之光的方教練，又怎會輕易被他找到破綻？僵持的時間愈長，他的心理壓力就愈大，反而有利方教練。

白奇想通形勢，倏忽出手。他箭步上前，右手劍指藍光疾吐，幻出兩尺劍芒，就朝方教練刺去。方教練不慌不忙，往斜前方一踏，閃過劍尖，同時迫近白奇。但白奇並不驚訝，他腳下一退，右腕一翻，氣劍指劃了兩圈劍花，將方教練逼開，再度刺去。

可是，白奇快，方教練更快。方教練上身一轉，讓藍色劍光在他腋下穿過，便疾步上前，運注元力，一記鞭腿猛然踢向白奇的右腰！

白奇收劍不及，連忙用左掌幻出太極，護住右腰。鞭腿爆出光芒，踢在太極圖上，發出「啪」的一聲。白奇掌心一痛，從太極傳過來的巨大力量幾乎讓他飛了出去。一記普通的鞭腿，威力居然和奇勒的「追影腿」不相伯仲！他心中一驚，足底運轉太極，把鞭腿的力量化為己用，騰空躍起，身體高速旋轉，然後大喝一聲，凌空一腿，朝方教練的頭部掃去，卻被方教練蹲身避開了。只見方教練伏下虎背，左拳盤腰，一股威勢驟然散發，有若猛虎！

──糟糕！

白奇心忖。他的身體還在空中旋轉，根本沒有方法閃躲。倉促間唯有再起一腿，嚇阻對手。豈料方教練看穿了他的念頭，不閃不避，斷喝一聲，挾虎撲之勢正面迎上。泛著橘光的猛虎拳彷如巨鎚，直轟在白奇的護甲上！

碰！

一聲響亮的碰撞聲。這一記猛虎拳把白奇打得直飛出去！白奇好不容易穩住重心，運起太極元力，雙手向後一按，把衝力卸向牆壁，然後半蹲落地，搖搖擺擺地站起來。雖然有元鬥甲保護，沒有受傷，但猛虎拳的力量依然把他震得五內翻騰。

白奇停下來，方教練可沒有停下。他衝向白奇，旋身躍起，腳尖劃出一道橙色光刀，朝白奇斬去──正是當日對決西貝斯時使出的「真空刀」！

來不及調整呼吸，白奇急忙在地上翻滾，避開在他頭上掠過的光刃，雙手順勢一撐，把整個人推上半空騰轉，閃過接連而至的彎月形刀芒。然而未待站定，方教練就來到他身前，舉起厚實的右掌手刀，準備當頭劈下！

──方教練之所以要在跳起使出真空刀，就是要利用跳躍拉近與白奇的距離。

「嘿！」

方教練大喝一聲，右掌運起橘色元力，「狂虎掌」就彷如鋼鐵大刀一般，砍向白奇的肩膀！

白奇已經忘了這是一節搏擊課，他望著從上劈來的狂虎掌，彷彿望著西貝斯的槍口。這時候他變得全神貫注，體內的力量迅速湧出元力脈，在他掌心旋轉，組合成一團太極元力。他覺得自己的元力從來沒有試過流動得這麼快。左腳踏前，右掌一抬，軟綿綿的太極元力就把狂虎掌包覆，手刀深深地陷進太極圖當中。橙色元力被太極圖卸開，化為一道強風亂吹。威力比艾雲的「落雷霸」更大的一掌，竟然被白奇成功擋住了！

「好！」方教練不禁喝采。

白奇卻恍如無聞，左掌四指朝內屈摺，接著雙膝一沉，肩、臂、腕同時向內一轉，從右掌下穿過，一招「偷手」如同尖刀，向方教練的胃部插去。但尚未碰到方教練的護甲，方教練左手的狂虎掌就以迅雷之勢砍在白奇的右臂上。白奇痛得幾乎以為手臂要骨折了。手刀的巨大力量把白奇的右臂壓下，直壓在左手上，然後整個人都被壓得彎了下來，失了平衡。白奇還沒來得及反應，方教練已經整個人拔地而起，膝蓋重重撞向白奇的護甲。

──這是虎翔霸！

白奇痛得無法呼吸，這一招的力量穿透了元鬥甲，直把他肺裡的空氣逼了出來。他像被踢出的足球般往牆壁倒飛。痛楚變成熱氣衝上他的腦袋，卻同時將他的戰意喚醒。他緊緊地咬著牙關，強行運起元力，在空中翻身，將太極元力聚於足底。

碰！

他的雙腳重重地踩在牆上，一個太極圖忽然在牆壁展開，以白奇的腳為圓心，像車輪一樣不停順時針旋轉，並且愈變愈大，一秒之後就漲成直徑六米的太極輪。虎翔霸的餘力全部從白奇的雙腳卸到太極上，利用太極旋轉的離心力來增幅，變成更大的動能。

然後破碎。

「乒嚦」一聲，黑與白的碎片飛散半空。太極圖用爆炸的方式，將儲存的能量傳回白奇身上。

白奇雙腳一撐，整個人就如離弦之箭，疾飛向方教練，一記「翔空腿」就朝對方踢去！

方教練的表情認真起來，他舉起雙手用力格檔。不消半秒，翔空腿就穿過十米距離，重重地踢在他的雙臂上，爆出「碰」的撞擊聲。不出他所料，這一記翔空腿的威力跟他剛才的虎翔霸幾乎一樣。方教練縮起雙腳，讓身體離地，順著踢擊的力量往後飛退，自然地卸去衝力，再穩穩地踩在地板上。

白奇卻在著地時眼前一花，差點跌倒在地。他連忙擺好搏擊架勢，用力地吸氣。涼快的氧氣重新回到肺部，讓他胸口一舒，痛苦驟減。他卻不敢大意，馬上調整呼吸，定睛望著擺出進攻姿勢的方教練。

看到白奇的表現，方教練微微一笑，放下雙手，道：「停，休息一下吧。」

「好。」

白奇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長呼了一口氣。

　＊　＊　＊

坐在道場邊的長椅上，白奇雙手後撐，仰首望向天花上的燈。沉重的呼吸聲在他的嘴巴傳出。舊的汗水滲滿了體育服，新的汗水繼續冒出，伴隨多餘的熱氣包覆他的皮膚。他任由額上的汗中向下流動，聚合其他汗珠，滑到下巴，滴落地上。劇烈運動過後的強烈疲勞，此時入侵了他的四肢百骸。腳掌的痛楚叫他知道剛才的翔空腿幾乎要超出肌肉的承受極限。要是方教練使出的是超虎翔霸，白奇根本沒法卸掉全部衝擊力，更不用說借力打力，使出翔空腿了。

周遭一片安靜，連白奇的內心也變得無比平靜。雖然剛剛的練習實在慘不忍睹，但他的心情卻很愉快。這個星期以來，他的心情從沒有如此輕鬆。

不遠處傳來開門的聲音。原來是方教練回到道場，手裡還拿著兩罐紅色的飲品。

方教練把其中一罐遞給白奇。「謝謝教練。」白奇接了過來，感到十分冰涼。他看看罐子，有點驚訝：「可樂？」

「嗯，可以回ＨＰ的。」方教練開玩笑地說。

「我以為教練你只喜歡喝茶，不喝這些飲品。」白奇說著，「啪」的一聲打開了蓋子，想起了方教練在快餐店裡用自己帶去的茶包泡茶的事情。

「偶爾一次還是挺不錯的。」方教練也是「啪」的打開了罐子，接著又說：「而且我沖茶包，不是因為我特別喜歡茶，只是一個老習慣。自製的茶包不會被人下毒，所以喝得比較安心。」

白奇正把汽水罐放到嘴邊，聽到方教練的話，不禁愣了一下。但他沒有追問。他把汽水灌進喉嚨，冰涼的感覺叫他不禁舒服得嘆了口氣，彷似疲累盡消。

方教練也喝了一口可樂，然後問：「你覺得自己打得怎樣？」

白奇望了地上兩套裝備一眼。「很糟糕，」他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但也很不錯。」

「你懂這樣想就好。」方教練也含笑點頭，「這個世界很大，你日後說不準會遇上比我更強的對手，現在有了經驗，將來說知道要怎做了。不過你今天也做得很不錯，被我猛攻一輪也勉強能支撐著，而且還找到機會反擊。」

「教練你太看得起我了，要是沒有元鬥甲，我早就倒下了。」白奇不好意思地說。

「雖然是這樣，」方教練微笑道：「但你只要再沉穩冷靜一點，好好掌握戰鬥的節奏，要全身而退不是沒可能的。」

白奇點頭。是的，他看清了自己目前的極限。

他以前經常跟同齡的對手交鋒，因此能輕易把握戰鬥的速度、快慢，從而得知對手的心思。可是一旦和實力超符他想像的敵人交戰，他就無法讀清戰鬥的節奏，因此屢屢落在下風，甚至不能自保。例如是跟樹怪的戰鬥，又例如是與西貝斯的那一戰，他當時根本沒法想出作戰的策略，只能被敵人牽著鼻子走。

──所以要超越它。

他心裡升起一股鬥志，因為他看到了未來的目標。

「謝謝你，方教練。」

白奇衷心道謝。方教練拍拍少年的肩膀，仰首喝了一口汽水。

白奇也跟著喝了口可樂，忽然問：「說起來，教練你的元力等級是多少？」

「72級。」方教練毫不猶豫地回答。

「真厲害，我現在才33級。」

「我經歷的都是非生即死的戰鬥，等級當然高了。」方教練苦笑起來。

「教練......」白奇看到對方的表情，心中黯然，轉念間，他鼓起勇氣，詢問道：「自由之光是一個怎樣的組織？」

「你想知道？」方教練驚訝地問。

「嗯，」白奇肯定地點頭，「我很想知道，它的過去，還有它的歷史。」

「為什麼？」

「因為......」白奇眸裡閃過一道堅定的亮光：「因為我沒法接受自己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方教練露出了頑童一般的眼神。他用半戲謔的口吻說：「這可是一段很長的故事喔！」意思是：你不怕被悶死？

白奇聽出了對方話裡的含意，於是亦笑著說：「我想我受得了的。」

方教練大笑幾聲，高興地說：「好，我就告訴你。就由我的祖國開始吧──」

在空曠的道場裡，兩人藉著口述的歷史，回到久遠的時空。

──那是個烽火連天的阿富汗。

lovejenny	2013-04-27 02:05
又要講自由之光了

chakman	2013-04-27 10:05
lovejenny:又要講自由之光了[表情] (2013-04-27 02:05) a ," BGHZL~ 哈哈 h1l%\3ZH 這煙是怎麼回事XD

chakman

2013-04-27 10:55

回光之使者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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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奇點點頭，眼光沒有從擂台移開，他的目光是如此澄明，彷彿洞察一切真相。方教練看著他，不禁 [n)ak)_/
起興問：「白奇，你是根據什麼來推測的？」 c x$h"
「其實......」

到底白奇當時冇講既係咩!?

其實...我忘了讓白奇在離開醫療室後告訴卡里。

請期待第四修正版！

《浩劫餘生篇》CH.03﹝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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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自知之明。 o>C,Db~L/
他清楚知道，自己有能力打倒誰，又打倒不了誰。眼前的男孩，就是自己能打倒的對手之一。因為， 2HmK['(
他和自己有著相同的「弱點」。唯一要擔心的，就只是他身上隱藏的力量而已。

霍致衡認為自己和查理的共同弱點是甚麼?

懦弱，請參見醫療室劇情。

《浩劫餘生篇》CH.04﹝下﹞

2A;i
「因為你是我所教的學生中最獨特的，無論是天資、才華、觀察力，都很出眾。所以我才會用上『煌 jI7 x<=
虎』一派的方式訓練你。」方教練道：「但是，白奇。」 'g)f5n a[
「是？」 rHB>jN@$
「奉勸你一句，你不要太依賴太極掌。雖然你目前大概還未察覺，但太極掌其實有很多缺憾。詳細的 Y3DqsZ@
我不免多說，只有你親自感受過才會曉得。但如果你太依賴太極掌去理解和使用元力，一旦太極掌失 dN3^PK
效，你再沒方法戰勝對手。」

白奇接受的是煌虎派, 查理卡里等人接受的是猛虎派?

是的。

《浩劫餘生篇》CH.06﹝中﹞

rIPfO'T?
「你辯解得太遲了。」嘉璐說著，手中的力量竟又大了三分。卡里心中一慌，馬上更用力地拉扯自己 <q$Tk,
的右臂。兩人之間的繩子被扯成了直線，痛苦地微顫著。隨著兩人愈來愈用力，它被拉成一條幼幼的 7HH@7vpJ^
、閃爍著的光，然後...... }6\,kFc
「啪」的一聲斷掉了。

其實嘉璐既靈龍鞭係咪同使用者的元力脈分離? 如果唔係既話佢應該好痛XD

分離了，但透過再度輸入元力來操控、改變靈龍鞭的形態，可以變得更靈活，例如「靈蛇吐信」。

《浩劫餘生篇》CH.04﹝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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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睛，」霍致衡苦笑道，「總是能洞悉事物的本質，實在今人覺得有點可怕。」

令人

《浩劫餘生篇》CH.05﹝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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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我們這是迎接咱們的英雄回觀眾席嘛！」一個同學笑著說。另一個同學也緊接著說：「剛才 Z,2?TT|p
你那招四連猛虎拳真是帥透了！」「真是難以置信！」其他同學也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饒是卡里臉 @[9
皮厚於常人，也不禁老面一紅，不知如何是好。」

嗯....最尾多左個」

《浩劫餘生篇》CH.06﹝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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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想著，又搖了搖頭。總之，現在先想方法制止好的攻擊吧。一瞬間，他想出了一個對策。

多左個「的」?

其實是打錯了字，「好」應該是「她」

《浩劫餘生篇》CH.07﹝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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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犯罪者，被非全部都是惡人。他們當中很大部分都是自覺走投無路的人。有的人受生活壓迫 rtz-kQ38R
，有的人被其他人欺壓，更有的人被內心的思想所困，轉牛角尖，最後走了歪路。白奇，若果你他朝 N.q~\sF^
成為了維持正義的人，你要緊記，讓他們改過自身，才能拯救他們，並中止罪惡的漫延。」

並非終止?

《浩劫餘生篇》CH.07﹝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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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自己說。他一邊警戒，一邊悄悄從腰包掏出手提電話。沒有訊號。本來能通電話的公園廣場連一 BedL `[,
絲訊號都接受不到。

接收

《浩劫餘生篇》CH.08﹝上﹞

* cW%Q@lit
夜。明月散發著清冽的光芒。從地面看去，今晚的月亮顯得無比清晰，每一個班紋都展現眼前。正因 ^-PYP:*
如此，一向溫柔的月光才會如此冷漠，照射大地的銀輝沒有半點溫度。

斑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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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輕塵在月下散發著白色的微光。它們緩緩地、無情地飄著，彷彿那個近在咫尺的少女與它們亳不 9_5>MmiB
相干。直到一條手臂粗暴地提起少女，攪動了空氣，微塵就在氣流的漩渦中回旋。

迴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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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滿意而又故作衿持地笑了笑：「雖然的確是這樣。」

矜持

18%$Z$K,
少女感到身體突然麻痺。四肢像被催眠似的想遺背其主人的意志站起來。她慌亂得像即將被用刑的囚 A,EG0yb
犯，拚了命的抵抗著。

違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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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天娜隔了半嚮，道：「不過，你叔叔想和你談一談。」

半晌

《浩劫餘生篇》CH.08﹝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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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的觀眾，從安靜地期待，到疑惑，到鼓燥，人聲在場館裡回盪如浪。方教練、卡里、查理和同學們都冒出冷汗來，心裡呼喊：「你快點來吧，白奇！」

鼓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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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奇避無可避，唯有站定，雙手在身前劃圓，腰部發力一扭，將力量傳遞到雙掌，一下短促的發勁，在千鈞一發之際用純肉體的力量把氣功波震開！

千鈞一髮

F~eYPaEKy!
「手帶沒有向裁判發出警告，是因為那些沒有流失的元力。我明白妳的意思。」方教練道：「但那些元力的份量，一般而言是非常少的，也不知有沒有十點元力。而手帶定下的警告標準是三十點元力......」

分量....東東個網話份量係錯, 我而家先知- -

《浩劫餘生篇》CH.08﹝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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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我在過去的三個月，給自己定下了一個目標──打敗你。」艾雲放下了拳頭，「你的太極掌，是以前的我無法抵抗衡的招數──不，即使是現在的我也不能抵抗。你在擂台上的沉穩、冷靜、風度、精確的判斷力，是我不論如何都學不來的。」

抵抗 / 抗衡

5Xxdm-0
「我可是不會投降的。」他笑道：「你說你無法繼續向一個沒有元力對手，但我們乾站在這裡也不是辦法，不是嗎？我們就在三招之內解決這件事吧。」

漏左述語!!!

是欠了「的」和「出手」

/!Ag/SmS!9
他於是向前飛去。六色幻光在他身旁掠過。一個個光團懸浮在半空，像電影銀幕一樣播放著不同的片段，裡面有形形式式的人臉、笑容、動作，還有聲音。他知道它們是什麼，所以他刻意不去看它們。他害怕看到一道橘色的刀光。

形形色色

形形色色是對的，見台灣教育部重編國語辭典修訂本：
http://dict.revised.moe.edu.tw/cgi-bin/newDict/dict.sh?cond=%A7%CE%A7%CE%A6%E2%A6%E2&pieceLen=50&fld=1&cat=&ukey=1032030555&serial=4&recNo=0&op=&imgFont=1

唔好意思~因為我最近要讀中文, 正字同語感比較敏感, 另外東東網真係好好用haha
慢慢改啦....因為我仲未重睇曬!!

哈哈，謝謝提醒！
因為寫完之後貼得太急，有時會忘記校對 XD

chakman

2013-05-01 09:30

五一勞動節快樂！祝碼頭工人早日得到應有的回報和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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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本章節含真實及虛構歷史，對歷史感到沉悶者請三思而後讀。】

《封印破裂篇》CH.03．下

方教練想了一會，似乎在思索從何說起。白奇耐心地等待。過了好幾分鐘，方教練拿出手提電話，打開了世界地圖的程式。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掃過，地圖便從香港移到廣州，然後一路飄向西北，經過湖南、貴州、四川、青海、西藏和新疆，到達了中國公雞形版圖的雞尾巴的位置，最後找到了阿富汗。

「你看，這裡就是我的祖國，阿富汗。」方教練有點緊張地說：「她的右下面是巴基斯坦，左面是伊朗。你留意到嗎？在她東邊，圍著一大圈的山脈，」他用手指把地圖縮小，「這圈山脈從阿富汗上面的吉爾吉斯一路延伸到尼泊爾和不丹，把亞州東西兩邊分開了，而阿富汗的『瓦罕走廊』是少數能用來穿過這片山脈的地方。古代中國和印度的文化往來，也要依靠這裡。而且，阿富汗就在亞洲的中心地帶，她接壤中亞、南亞，乃至中東地區，所以也有人叫她作『中亞的十字路口』，只要以阿富汗為通道，就能通往亞洲大部份的國家。」

方教練臉上閃過一絲自豪，但馬上又淺淺地苦笑：「正因為她有這麼重要的戰略地位，在遙遙歲月裡，她一直飽受周遭大國的侵略，國土多番易手。太遠的我不多說了，只從跟現在的阿富汗有關係的說起......在十九世紀，英國和俄國的關係非常緊張，雙方都想在戰略上牽制對方，因此同時打起阿富汗的主意。在隨後的幾十年，英國與阿富汗打了多場戰爭，最終控制了阿富汗。公元一九......呃，1919年，第三次英阿戰爭後阿富汗才擺脫了英國的控制。後來，在國王穆罕默德‧查希爾的管治下，阿富汗展開多項改革，包括教育、憲法等，迎來一段政治穩定的時期。」

他放下手提電話，喝了一口可樂，繼續說：「可是，好景不常，美蘇冷戰再次將阿富汗捲入戰爭的漩渦。1973年，在蘇聯的支持下，查希爾國王的堂兄弟──穆罕默德‧達烏德汗趁著查希爾國王外訪之時發動政變，廢絀了他，建立了『阿富汗共和國』。但共和國成立後，蘇聯卻馬上轉而扶植激進的『阿富汗人民民主黨』，務求令阿富汗在經濟上依賴蘇聯，繼而投向共產陣營。該黨發動政變，奪取政權，並將達烏德汗一家殺死，成立『阿富汗民主共和國』。但新共和國內部卻出現了派系的衝突，最終居然由不受蘇聯的控制的哈菲佐拉‧阿明執掌了政權。」

「阿明對權力的慾望很大，加上蘇聯曾驅使他的政敵暗殺他，因此他對蘇聯恨之入骨。他的上台觸犯了蘇聯的利益。蘇聯對這個局面無法容忍。

「終於，在1979年的12月，蘇聯為了控制阿富汗這個戰略要地，以及得到阿富汗南部的溫水港，揮軍攻入阿富汗，殺死了阿明，將阿富汗民主共和國變成她的傀儡政權。

「雖然蘇聯以雷霆萬鈞之勢控制了阿富汗政府，但阿富汗的人民卻沒有那麼容易被控制。各地人民紛紛起義，組織起來成為無數支『聖戰游擊隊』，誓要把蘇聯逐出阿富汗的土地。至於美國，為免蘇聯坐大，亦以龐大的武器彈藥及資金幫助游擊隊們。巴基斯坦及鄰近的伊斯蘭國家也派出游擊隊增援。

「戰爭很快陷入膠著的狀態。蘇聯控制了主要城市及交通樞紐，游擊隊卻控制了其餘八成的土地；蘇聯不斷增兵，甚至利用阿富汗政府軍來對付游擊隊，卻依然沒法消滅無處不在的游擊隊。但游擊隊亦沒法將實力雄厚的蘇聯軍隊打回老家。這邊廂，聖戰組織用火箭炮轟炸政府機關和公共設施；那邊廂，蘇聯軍對匿藏了游擊隊的鄉村進行殘酷的報復。這場被後世稱為『阿富汗戰爭』或者『阿蘇戰爭』的燎原戰火，一點起就燃燒了十年。

「終於，到了1989年，十多萬的蘇聯軍隊被迫撤離了阿富汗，『阿蘇戰爭』告一段落。人民高興歡呼，以為和平的日子終於近了。可悲的是，阿富汗的內戰才剛剛開始。」

方教練感到口乾，又喝了一口汽水。

「傀儡政府被推倒，新的『阿富汗伊斯蘭國』滿載人民的期望，豎起了旗幟。但聖戰者之間卻無法達成權力分配的共識。對抗蘇聯的游擊隊力量本來就不是來自一支統一的部隊，而是無數各為其主的聖戰組織。此外，有參與對抗蘇聯的鄰近國家例如巴基斯坦等，都想趁這時在這個剛被蹂躪完的國家身上榨取利益。於是，這些派系間互相殺戮，將阿富汗撕裂成無數的戰區。罪惡在街頭橫行：殺人、搶劫、強暴，無日無之，世道混亂不堪。當烽煙佈滿阿富汗的上空，一個小小的派系在坎大哈悄然崛起，以『正義之師』的姿態得到了人民的支持。這個派系，名叫『神學士』。

「神學士組織又被稱為『學生軍』，因為最初的參加者大多是難民營裡的伊斯蘭學校的學生。他們驍勇善戰，軍紀嚴明，主張剷除軍閥、重建國家、打倒腐化的政府，迅速爭取到民眾的支持，成為實力最強的派系。在美國與巴基斯坦的支持下，神學士們攻佔了首都喀布爾，並且很快就攻陷了阿富汗九成的地方，在1996年建立了政權。

「──然後噩夢來臨。」

男人注視著眼前空無一人的道場。

「神學士組織執政之後，馬上露出本來的猙獰面目。奉行『原教旨主義』、偏激而獨裁的『神學士』們拒絕任何進步的變革。他們用飛彈和大炮，毀滅所有非伊斯蘭教的古蹟、佛像、廟宇，將阿富汗上千年的文化遺產盡數破壞；更將查希爾國王所策劃的教育和憲法改革推倒，改以保守的伊斯蘭教法取代法律制度，用嚴苛的所謂『道德戒條』治國。例如，從此女性不能上學、不能工作，甚至不能外出。她們都要穿上蒙面長袍，把整個人都罩在衣服底下，才能偷偷出門，否則只會招來宗教警察的辱罵、拘捕、鞭打、毒打，甚至施暴。這些『神學士』雖然以伊斯蘭教徒自居，卻沒有遵循伊斯蘭教的教誨尊重女性。

「在這個政教合一的『阿富汗伊斯蘭酋長國』裡，神學士組織儼如無法無天的暴君。只要他們喜歡，他們可以處決任何人。在偏遠的地區，神學士組織的武裝份子甚至取代政府執行私刑。他們雖自稱『神學士』，卻拒絕與真正的神學士辯論。等待著那些一心一意匡正伊斯蘭教法的神學士的，是殘酷的死刑。

「漸漸地，在生命的威脅下，連普通的人民都被迫加入神學士組織。在『神學士』們掌管的大地上，已經沒有任何可以抵抗他們的東西了。

「阿富汗生靈涂炭，美國這個肇事者卻視若無睹。美國支持神學士組織，只是為了她自己在中亞軍事的戰略優勢。只要神學士政府不公開與美國政府決裂，美國也就沒有必要干涉阿富汗的『內政』。巴基斯坦等國則是從神學士政府得到了好處，更不會理會阿富汗人的死活。這些有直接利害關係的國家不出聲，其他國家就更不用說了。」方教練的聲音帶著憤恨：「於是這個悲慘的國家就被整個世界遺忘，陷入五年艱苦的歲月。雖然五年的時間聽上去很短，但已經足以拆散一個國家。無數的阿富汗人為了生存下去，忍痛離開國家，成為難民；有更多的人沒法脫離神學士組織的魔掌，在絕望裡掙扎求存。

「五年後，美國對神學士組織的縱容終於對她自己造成災難。神學士組織在這五年間思想變得非常極端。它不但憎恨蘇聯，也憎恨利用阿富汗來進行『代理戰爭』的美國，以及所有入侵伊斯蘭世界的西方國家。它包庇恐怖組織對外國進行自殺式襲擊，騎劫飛機將美國的世貿中心雙子塔和五角大廈撞毀，三座摩天大樓都倒塌了下來，死傷者數以千計。美國這才醒悟──原來她一直在培養自己的敵人。

「於是，美國與阿富汗境內唯一僅存對抗神學士組織的勢力聯手，發動了『阿富汗戰爭』。那個勢力名叫『拯救阿富汗全國統一伊斯蘭陣線』，又稱『北地聯盟』，它是由被神學士組織打倒的聖戰組織所組成的。阿富汗伊斯蘭國被神學士組織打敗、奪去首都之後，那些互相敵對的軍閥被迫瑟縮在阿富汗的東北地區。於是它們認清時勢，聯合起來，共同抵抗神學士組織。美國的大軍在熟悉地理的北地聯盟指引之下，終於把神學士組織打敗，推倒了阿富汗伊斯蘭酋長國。」

方教練呼了一口氣，感到嘴巴又乾起來，卻沒有再喝汽水，只是拿著罐子輕輕地晃著圓圈。

「戰爭後，『阿富汗伊斯蘭共和國』成立了。長達三十年的戰亂終於平息。雖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神學士組織沒有被徹底消滅，只是退守在阿富汗的西南部，隱而不發；但阿富汗開始復興了，一點一滴的，從房子、醫院、學校開始，到廣場、電影院、圖書館......阿富汗雖然依然混亂、貧窮，但阿富汗人看到了久違的希望。

「可是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不願讓阿富汗人好過。不到二十年的時間......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方教練突然問。

白奇搖頭。「發生了什麼事？」

「是『滅世浩劫』。」

方教練用平靜的語氣說。

「阿富汗人辛苦重建的一切，在大浩劫裡再次被摧毀了。」

方教練的話停了下來。有似乎半分鐘，這個男人抿著嘴唇，陷入了沉默。白奇只聽見罐裡汽水濺起的聲音，和他緩緩的呼吸聲。陽光隨著時間流逝變得微弱，令道場裡昏暗下來，像夕陽消失以後的半明半昏的淺灰色街道。少年忽然感到淡淡的哀傷，彷彿看到一顆種子剛開始萌芽就已經枯死。

男人兩次把汽水罐湊近嘴邊，卻都不知為何猶豫了，直到第三次才淺淺地喝了一口。白奇也跟著喝了。男人見狀，笑了笑，繼續說下去。

「浩劫發生前，美國及其他國家曾經給予阿富汗經濟上的援助。浩劫過後，這些國家自身難保，更別說要幫助阿富汗了。元武會也沒有那麼多的資源和人手，走遍阿富汗的山地。阿富汗只好靠自己。但阿富汗有什麼？阿富汗有三分之二的土地是高山，不利耕種，農作物甚至不夠本地居民食用。阿富汗有大量能源、礦石和珍貴寶石，但這些東西沒法填飽肚子，也沒有本地人購買，甚至因為戰爭而沒有得到開發。阿富汗有什麼？只有數之不盡的『阿芙蓉』──也就是鴉片。

「鴉片是從罌粟的白色汁液裡提取出來的。它能提煉出嗎啡和海洛英；既是麻醉藥和鎮靜劑，也是毒品。在大浩劫前，全世界八成的鴉片毒品都是原產自阿富汗，阿富汗的人均收入，幾乎有一半來自鴉片。」

看到白奇驚訝的表情，方教練苦澀地笑道：「聽起來是不是有點不可思議？一個國家竟然有一半的人靠種植毒品養活家庭，這個國家到底要腐化到什麼程度？但這不是我們想的。這都是連年戰亂種下的禍根。

「本來，走私鴉片的地方只有與巴基斯坦部落接壤的一帶地方。其他的地方都是種植正常的食用農作物，例如是小麥。然而，蘇聯的入侵破壞了農民原來的生計。阿富汗是內陸國家，水源本來就少，農民又因戰禍四處流徙，難以耕作，脆弱的農作物亦根本經不起干旱和蘇聯的『焦土政策』的破壞。農民唯有改而種植另一種較為耐旱、耐蟲害、耐腐蝕，而且國外需求龐大的作物──那就是罌粟。

「此外，在阿蘇戰爭期間，巴基斯坦軍方經常扣留外國送來阿富汗的食物、藥物、武器和資金，想捏住游擊隊們的喉嚨，藉此控制他們。各個聖戰游擊隊唯有依靠毒品的買賣，來換取物資。於是鴉片就在阿富汗遍地生根，處處開花。蘇聯軍隊撤出阿富汗之後，游擊隊們已經無法捨棄走私毒品帶來的巨大利潤，反而進一步將這種交易的規模擴大。至於美國，當然又是對這種狀況視若無睹。神學士組織之所以壯大得這麼迅速，走私販毒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美國和北地聯盟聯手將神學士政府打倒之後，神學士組織退守到阿富汗的西南部。美國這才良心發現，『驚覺』阿富汗的鴉片種植問題這麼嚴重，甚至影響了全世界，於是著手禁毒。但她的『合作伙伴』北地聯盟，不正是那些靠著鴉片打敗蘇聯軍隊的軍閥嗎？何況除了種植鴉片，農民根本沒有別的生計。送到阿富汗的國際援助資金，有超過一半都輾轉被外國公司賺回去了；剩下的一小半，連全國鴉片收入的五成也沒有。」方教練吞了一口汽水，「美國緣木求魚，加上神學士組織在被打敗以後更著力種植罌粟，鴉片的問題從來沒有解決過。」

方教練頓了頓，說：「所以，我想你也明白，為什麼在大浩劫後，阿富汗既無農業，也無礦業，只剩下『鴉片業』這條舊路。」

白奇點了點頭。方教練接著說：「說了這麼久，還未說到自由之光的事情，不過事情總是千絲萬縷的。

「人是自私的，大浩劫後，所有國家都自顧不暇，給我們的援助物資很自然就斷了。至於元武會方面......在浩劫英雄裡，有不少都是中學還沒有畢業，就中途輟學去了學習元力，對我們國家的認識很淺陋，有的甚至連阿富汗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聽說那個用飛刀的浩劫英雄『域多』還以為我們在巴勒斯坦旁邊呢。結果，在元武會協力重建的城市名單裡，一個阿富汗的城市也沒有。我們唯有自力更新。

「但另一方面，世界各地災情嚴重，空前絕後，藥物不敷應用，其中一樣缺乏得最厲害的，就是鎮靜劑。於是人民看到了機會，罌粟的種植搖身一變，成為了正當行業。『你們不給我物資，不打緊，你不是要藥物嗎？我賣給你們。』──阿富汗人就是這樣，用罌粟換來了資金和食物。真是諷刺，明明是禍害全球的東西，卻兩次拯救了我們的國家。」方教練微笑著哼了一聲，白奇卻知道他不是真的在笑。

「有了資金，我們就可以重建城市。因為阿富汗有很多山區，不利『上帝之手』的機械兵團行動，加上在長年的動亂裡，每個阿富汗人都學會了藏身避禍，所以雖然發生了浩劫，但我們依然有十分之一的人口，也就是大約三百萬人。這個生還率對比其他國家簡直高得像奇蹟一樣。因此，縱使重建工作很艱巨，我們都一步步地克服過來。但過了幾年，各國對藥物的緊急需求開始下降，回復正常，於是罌粟又從藥物變回毒品。與此同時，利用鴉片換來軍備的神學士組織和北地聯盟又打算鮮血未乾、遍地廢墟的阿富汗土地上開戰。他們想把敵方徹底消滅，使自己能成為阿富汗的唯一政權。

「經過了數十年的戰禍，阿富汗人變得厭戰，也看清楚局勢：如果再容忍這兩個組織撕殺下去，阿富汗就永遠也不可能得到和平。可是，我們大部份人都不知道有什麼新的希望、新的方法可以平息戰爭。神學士組織和北地聯盟之間的仇恨延續了幾十年，已經無法化解──除非其中一方在世界上消失。有部份的阿富汗青年明白這點，加入了北地聯盟的軍隊。因為對阿富汗人來說，縱然游擊隊有多麼貪婪，仍然不及神學士組織那麼凶殘。

「但有些人不是這樣想。他們知道，戰火的源頭不只是兩派的對立，還有是兩派對罌粟的依賴。如果阿富汗人還是盲目地依賴種植罌粟為生，就等於繼續被毒販、黑幫，乃至背後橫跨西方的巴基斯坦、東邊的伊朗、北面的塔吉克斯坦和俄羅斯等國的毒品網絡所操縱。」

白奇疑惑地說：「抱歉，方教練，我不太明白。兩派對罌粟的依賴為什麼造成戰爭？不是應該反過來說，因為兩派交戰不斷，需要大量資金，所以才造成他們對罌粟的依賴嗎？」

「話是這樣沒錯，但事情沒有這樣簡單。」方教練想了想，說：「罌粟交易令兩派得到了購買軍需品的資金，但不只這樣。罌粟交易也令阿富汗周邊國家的毒梟及武裝勢力得到巨大的利益。這些人都知道這些利益都是阿富汗內戰帶給他們的，他們又怎願意讓戰火熄滅？實際上，兩派在浩劫後再次交鋒，也有這些既得利益者在背後推波助瀾。

「在阿富汗國內，亦有些人看清了這個道理，包括一些本地的知識份子，以及駐阿富汗的外國人員。這些外國人由於浩劫降臨得太快，來不及撤回本土，被逼滯留我國，跟我們一同渡過難關，漸漸成為了我們的一份子。他們有的是英美軍人，有的是聯合國的工作人員，也有各國的商人和義務工作者，例如醫生等。他們跟本地知識份子聯合起來，希望找出令阿富汗人不再需要依靠罌粟的方法。這個組織叫做『阿富汗重建社』，可以說是『自由之光』的前身。」

終於說到自由之光的事情了。白奇馬上坐直身子。

「雖然神學士組織和北地聯盟互相攻伐，但因為阿富汗的人口在劫後銳減，所以雙方也不敢進行大規模的戰鬥，以免壞了自己的人口根基，只有間歇性的火力衝突。這個相對平穩的局面，給了重建社一個很好的機會。

「重建社沒有犯下以前英美部隊在打擊罌粟種植上的錯誤，而是採取了更穩重、有效的做法。首先，它利用販賣罌粟得到的資金發展礦業，開發礦脈和寶石，建立礦產業務的銷售網絡。然後，它利用礦業賺來的資金收購偏遠農村的部份土地，並且聘請當地農民耕作，逐步引進耐旱的馬玲薯和基因改造小麥，實行大規模種植。重建社以成本價將種子和農作物賣給村民，多餘的糧食則用低價進入城市。換回來的金錢就用來收購更多的農村土地。

「當農民得到了溫飽，重建社就勸他們別再種植罌粟，並將土地以買入價賣回給承諾不再種植罌粟的農民，並且幫助他們將農作物賣到市場。由於他們已經習慣了種植馬玲薯和小麥，而且他們的自耕自給之後，收入比之前種植罌粟還要高──雖然毒販的收入很高，但種植罌粟的農民卻被毒販壓逼得很厲害，所以收入非常低──；加上買回土地所需的錢可以分作數十年攤還，所以他們大部分都不再種罌粟了。」

方教練又喝了一口汽水，晃了晃只剩一小半汽水的罐子，說：「這個過程看似簡單，其實花了十年的時間，才開始看到成效。但就在這個時候，毒梟們看到重建社的威脅性，於是用武力攻打與重建社合作的村落。這些村落一下子就陷落了，甚至連神學士組織也參一腳，痛打落水狗；受北地聯盟控制的政府軍卻沒有出手相救。重建社的核心成員在多番的襲擊中死傷過半，被逼解散，四處流離。他們這才明白自己缺乏了什麼──是『武力』，足以威嚇毒梟、神學士組織以至北地聯盟的武裝力量。

「『自由之光』於是誕生了。」方教練說著停了下來，望向白奇，問：「你知道『自由之光』的英文名稱是什麼嗎？」

白奇想了想，就搖頭道：「不知道。」他看電視的時候，沒有留意得那麼仔細。

方教練笑道：「它的名稱是『Dawn For Liberty』，意思是『迎向自由的晨光』。這裡的『自由』並不是指空泛的個人自由，而是確確實實地指向政治權利以及人權的自由。『自由之光』的目標是利用武力，威懾和對抗毒梟、神學士組織和北地聯盟，將鴉片和極權勢力驅逐出境，建立穩定的民主政體。

「在阿富汗山區流浪的前重建社成員，一路逃亡，一路跟隨了大批的支持者。那時候，他們驚訝地發現，原來重建社在人民心裡有這麼崇高的地位。於是他們趁機成立了自由之光，與那三股勢力對抗。

「他們很快就招收了三千個戰士，但跟敵方的人數依然有很大的差距，自由之光只能苦苦支撐。他們的資金也遠不夠對方龐大。就在自由之光危在旦夕之際，一個荒誕的機遇來到他們面前。」

白奇好奇地問：「是什麼機遇？」

方教練反問：「你聽說過『凶獸』嗎？」

白奇努力回想過去看過的書籍，沉吟道：「沒記錯的話，凶獸是指在上帝之手打開大魔之門時，趁機從魔界來到地球搗亂的七隻強大的魔獸吧？聽說元力會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牠們一一打倒。」

「沒錯，」方教練點頭。

「那些凶獸跟教練你說的『機遇』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方教練嘴角隱隱勾起笑容，「因為就在自由之光被三方夾擊之際，一隻凶獸竟然來到阿富汗，而且還走進了神學士組織的根據地！」

「嗄？」白奇呆了一下：這也太湊巧了吧？「牠為什麼走到那兒去？」

「不曉得，沒人知道凶獸跑去幹嗎，只知道牠所造成的後果很嚴重。」方教練頓了頓，笑道：「牠橫過了整片根據地，順道把神學士組織的核心基地摧毀了。」

白奇一時語窒：「不是嗎？這麼巧？」

「嗯，之後牠就走進伊朗了，絲毫沒有停留。」方教練接著說：「面對這隻厲害得超乎想像的大怪獸，神學士組織一敗塗地，此後一厥不振。

「北地聯盟看到了這個鏟除宿敵的機會，又怎會放過？它全軍出動，圍剿神學士組織，將自由之光拋諸腦後。毒梟由於運毒路線受到凶獸威脅，忙著應變，也沒心思去攻打自由之光了。就是這樣，自由之光爭取到寶貴的喘息時間。不但如此，自由之光甚至向北地聯盟請求結盟，合作打倒神學士組織。

「雖然北地聯盟對自由之光的微弱軍力不屑一顧，但它本來就和自由之光沒有仇怨，之前只是受到毒梟的示意，才對自由之光被圍攻的事情隻眼開、隻眼閉；自由之光的前身──阿富汗重建社的聲譽亦一向很好。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北地聯盟立刻就同意跟自由之光結盟，夾擊神學士組織。

「但自由之光不只想打敗神學士組織，還想趁這個機會發展勢力。它一邊進攻神學士組織的領土，一邊安撫人心，招兵買馬。神學士組織本來就民心盡失，人民只是礙於它強大的武力才假意順服。所以自由之光很輕易就擴張起來。不消一年，神學士組織就被連根拔起，從此在這片土地上消失。

「為害我們國家幾十年的神學士組織竟然被一頭大怪獸輕易消滅，歷史就是這麼兒戲。」方教練說著，仰首把可樂灌進嘴裡。「自由之光也順利地得到發展。當北地聯盟發現的時候，已經太遲了。自由之光已經得到阿富汗五分之二的礦產資源和能源，比起神學士組織被凶獸欺負前所擁有的資源更多，可以說是瓜分了北地聯盟的半壁江山。」

「然後呢？」白奇被這段峰迴路轉的歷史吸引住了。

「然後──北地聯盟因為沒法阻止自由之光崛起，與自由之光打仗的代價又太過龐大，唯有與自由之光達成分治阿富汗的協議。畢竟自由之光並沒有損害到北地聯盟的利益。相反，北地聯盟出產的鴉片由於神學士組織消失而更加水漲船高。

「雖然北地聯盟表面上不與自由之光衝突，但暗地裡卻勾結鴉片販子，派遣軍隊假扮不明來歷的武裝份子偷襲自由之光的資源據點。當然，自由之光也有派人襲擊他們的運毒車輛。縱使如此，雙方還是沒有正式開戰。自由之光的理想是把毒品市場完全消滅，但它亦知道，一旦全面打起上來，只會便宜了『有心人』，令國家的政局更為混亂。

「接著，自由之光在根據地開展它在重建社時期的工作。經過了長久的經營，它的總收入終於與北地聯盟相當，而且經濟基礎更加穩健，農作物佔領了國內市場，人民的生活水平亦比北地聯盟治下的更好。至於北地聯盟卻依然陶醉於愈來愈高的鴉片利潤，人民的生活幾乎沒有什麼改善。所以很多阿富汗人從北地聯盟逃出來，投靠自由之光。

「北地聯盟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發現這些不妥的地方。可是它除了軍事力量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和自由之光比拼了。北地聯盟的礦業，幾乎沒有進步；北地聯盟的人，吃的是自由之光出產的廉價小麥。它也找不到一個好的理由和自由之光正式開戰──尤其是當民心在自由之光那邊的時候。北地聯盟的唯一生路就是效法自由之光進行改革，否則它就會被自由之光慢慢蠶蝕掉。」

「這不是很好的發展嗎？」白奇插話問：「自由之光不用動手，北地聯盟就替它達到理想了。」

「雖然是這樣說，但情況和你想的不同。」方教練回答：「因為北地聯盟的目標不是令國家富強、改變國家的面貌，只不過是自保而已；而且它跟各地毒梟的關係千絲萬縷。所以它所做的是有限度的改革，最重要的財政來源還是鴉片。不過，你說的也不是完全錯誤，北地聯盟的人民生活的確有些改善。

「阿富汗的局面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維持到現在。」說書人彷彿講完似的將最後一口可樂猛地灌進肚裡，呼了口氣。

白奇忽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方教練，那為什麼自由之光會變成反元力武裝組織呢？」剛才方教練說了很多事情，卻好像沒有說過任何和這一點有關的東西，令白奇不禁有點疑惑。

方教練看了一眼窗外灰暗的天色，娓娓地說：「那是在元曆之後的事情。在凶獸被元武會殺死、自由之光真正崛起後不久，元武會宣佈將紀年方式由『公元』改為『元曆』。至於元武會為什麼要這樣做，就不得而知了。

「改為元曆後，元武會就主動將元力的秘密公開，包括元力的原理、修練的方法，以及元武會這個『神秘組織』的歷史，都一一展示在全世界眼前。它還把元力和科學結合，製造出第一代的『元力催化劑』。這種藥劑的功能是讓新修練者能比較容易地感應到第一絲的元力，加快這個『從無到有』的起步過程。後來，這種藥劑被繼續改良，發展為今天的『元力開發課程』的其中一部份。

「在今日看來，這種初代元力催化劑的成效並不顯著，但在當時卻是一種極為重要的發明。元武會卻輕易地公開了它的原理和製造方法，令舉世震驚。這種藥劑便由大國、大城市，慢慢流入弱小的國家和地區。」

「元武會為什麼要這樣做？」白奇插話問。

「我也不清楚。」方教練搖頭，「總之，過了一段時間，元力催化劑也流入阿富汗和鄰近的地區。因為當時不是每個地方都有製造元力催化劑的科技水平，所以都是循黑市進入阿富汗的。因為價格高昂，平民百姓不可能買得起，所以這些藥劑的市場對象就可想而知了。以阿富汗的經濟形態來看，你認為誰會購買這些藥劑？」

白奇回答：「是賣鴉片的人──北地聯盟？」

「對了一半。」方教練說：「只有武裝組織，才有需要大量買入這種藥劑。也只有它們也有這種財力。但除了北地聯盟以外，附近一帶的毒梟和武裝份子，都大量購買這種藥劑，想訓練出媲美元鬥士的超級戰士。可是，他們有藥劑，卻沒有其他的配套設置，也沒有完全掌握培育元力使用者的方法──不，應該說，他們甚至連元力是什麼都未有弄明白。於是就出現了我之前在醫院裡跟你說的情況。」

「......『土法煉鋼』？」

方教練沉重地點頭：「嗯。時至今天，這個情況還是沒有改變。因為資訊不流通，加上科技水平所限，元力開發課程並無完整地傳入我國。亦因為不同武裝組織之間互相敵對，彼此隱藏自己摸索出來的所謂『開發課程』，於是令到『土法煉鋼』無法滅絕。」

「等等，」白奇覺得對方的話裡出現了問題：「教練，你不是說，阿富汗裡只剩下自由之光和北地聯盟兩個派系了嗎？怎麼還會有『不同的武裝組織』？而且，就算出現土法煉鋼的情況，也不是元力本身的錯，而是這些武裝組織的錯啊。」

「不用急，先聽我慢慢說。雖然它們是我國最強大的兩個軍政勢力，但這不代表沒有其他武裝份子存在。」方教練頓了頓，說：「由於自由之光用別的農作物取締罌粟，斷絕了很多人的財路，於是那些人就向自由之光的礦場下手。也有些人在阿富汗與鄰國邊境附近、或者自由之光和北地聯盟之間的三不管地帶，幹著各式各樣的勾當。亦有人看到阿富汗分裂成兩邊，於是想趁機分一杯羹，或者利用偏遠的地區來做他們的『試驗場』。

「比起普通人來說，元力使用者的身體更強壯、健康，身手更敏捷，壽命更長，簡直是令人夢寐以求的力量。所以，在一個沒有完整元力訓練系統的地方，誰懂得開發元力，那個人就會擁有大量的財富與強大的軍隊。這一點，你稍微想像一下就會明白了。」

看到白奇點頭，方教練續道：「因此，自由之光的敵人，除了北地聯盟和背後的毒品網絡，還添了一堆利用毫無人性的手段來做元力開發實驗的傢伙。

「自由之光的游擊隊，四出拯救水深火熱的平民，於是很多受盡『實驗』之苦的人都成為了自由之光的一份子。後來，老一輩的骨幹退下來了，他們就成為了自由之光的核心成員，掌握住自由之光的發展決策。你覺得他們會用什麼眼光看待元力？

「對他們來說，元力正如罌粟一樣，是對國家有害無益之物、是帶來不幸的邪惡之物。他們雖然繼承老一輩的遠大目光，卻對元力充滿偏見──不，應該說是『憎恨』才對。

「這種成員越多，自由之光的反元力立場就越偏激，最後就演變成現在的樣子。用我自己做例子，當初我加入自由之光時，也覺得元力是對世界有害無益之物；當我莫名奇妙地擁有元力之後，我也覺得自己是個罪人、叛徒。直到我離開了阿富汗，花了許多年的時間學習元力，真正明白元力是什麼以後，我才能擺脫這種想法。」

方教練補充道：「不過，在我離開自由之光前，它的活動範圍主要還是在國內，但後來卻有很多在國外活動的跡象。我也不明白箇中原因。

「可是，自由之光正在走上歪路，如果不作出改變，它的理想──給阿富汗人結束戰亂，帶來新的生活和政治的自由權利──恐怕永遠無法達到。」

白奇理解似的點點頭。

方教練站起來，伸個懶腰，「時間很晚了，今天先說到這裡了。你還有東西想問嗎？」

「暫時沒有了，」白奇也站起來，感到雙腿依然乏力，心情卻比數天前輕鬆了不少，「謝謝教練。」

「不客氣，」方教練露齒而笑：「我沒試過這樣跟別人介紹我的國家，所以我也挺高興的。」他把空罐丟入垃圾桶，說：「我們走吧，天色快黑了。」

「嗯。」

　＊　＊　＊

這天晚上沒有下雨，窗外吹來了涼涼的風。白奇躺在床上，蓋上薄薄的夏天被子，心情非常寧靜。他閉上眼睛，身體的疲累令他的意識馬上朦朧下來。

──不知道帕索現在怎麼樣呢？

白奇在迷迷糊糊間憶起方教練今天的話，不禁聯想到帕索。這個在別人眼裡沉默寡言，處事認真可靠的同學，不管怎麼想，都跟自由之光沾不上邊。

到底帕索背後有什麼經歷？

白奇懷著疑問，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他沒有發現，今晚，他沒有夢見麗兒。

dwchan	2013-05-02 00:16
你有沒有打算把LFO的成分完全改掉後變成一本新的小說嗎 `(6cRT`Wp 你知我知大家知,LFO早就完蛋了

淆底3499	2013-05-02 23:02
原來方教練係阿富汗人 xS="o r?pN-x$M= 阿富汗人好慘,有19XX到元歷足足有成200年之間不斷內戰 3-)R ' 重複咁有新興勢力加入戰團 > 國力中間間歇回復 > 又打過 > 新興勢力加入戰團 gf^y3F[\ 不斷LOOP, c(!pcB8 今集明白哂自由之光點黎 6QNZ/Ox: q2 ;CvoF

淆底3499	2013-05-02 23:20
o :j'd 樓主會唔會出阿富汗咁多年黎戰爭作為外傳?? BHU=TK@GR 以一個識元力既角色角度詳細講解個戰爭 };f^*KZ=0 而且分咁多個唔同組織,7國咁亂 Kp!A ay 已經唔係單純打咁簡單 UlPGB2B 當中包含好多政治權力鬥爭,經濟,文化,宗教,社會等問題 V\|/N-3M 咁樣好似幾吸引,分分鐘好睇過三國演義

chakman

2013-05-03 20:08

dwchan: 74hRG~
你有沒有打算把LFO的成分完全改掉後變成一本新的小說嗎 UgOhx-8
你知我知大家知,LFO早就完蛋了 ziv+*Qn_b4

老實說，這個想法我完全沒有想過。因為要是這樣，寫這個小說的最大意義就消失了。

我寫這個小說的原因有好幾個。第一是練筆。第二是回應LFO故事中的各種不合理/不完善的地方。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一個空想實驗：打倒了「上帝之手」後，是否就等於一切都回復正常？是否所有的災難就此告終？還是說，有些東西一旦破壞了，就永遠無法還原？還有：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一場浩劫，那些遠在我們目光之外的人和事，到底會受到怎樣的影響？

如果抽走了LFO的元素，就無法表達歷史的繼承與其沈重。也可以說，要是抽走LFO的元素，第一部起碼可以刪去一半內容，角色也可以減少一半。雖然這個小說目前看來好像跟LFO未有必然的連繫，但對我來說，它們的關係是密不可分的。

chakman

2013-05-03 20:25

淆底3499: ler$HA%F]
原來方教練係阿富汗人[表情] AR g]GV/L
阿富汗人好慘,有19XX到元歷足足有成200年之間不斷內戰 | Vp ?
重複咁有新興勢力加入戰團 > 國力中間間歇回復 > 又打過 > 新興勢力加入戰團 `*]r+J2
不斷LOOP,[表情] V-"#Kf 9
....... !.O;SG

沒有悶到你實在太好了 XD

淆底3499: 8/~@3-9EK
?}C8_I|4~
樓主會唔會出阿富汗咁多年黎戰爭作為外傳?? GxE`z6%[
以一個識元力既角色角度詳細講解個戰爭 q^L"@Q5;
而且分咁多個唔同組織,7國咁亂 o ,8;=f,7
已經唔係單純打咁簡單 BM87f:d
....... Xod/GYG

這個...應該不會吧？因為難度太高了。單是寫這一章已經用了我一個月時間，期間不斷搜集資料，參考各種論述，不斷修改內容，務求書寫一段合理的歷史，包括真實的和幻想的歷史，辛苦程度簡直比得上做學術論文呀！ (笑)

而且正傳已有五部，可以寫的外傳主題也想到兩個，這個坑實在挖得太大，我已經開始想找人代筆了...... (哭)

如果你想了解多點阿富汗的歷史，我推薦你看法齊婭．庫菲所寫的《我不要你死於一事無成──給女兒的17封告別信》。作者是一位現任的阿富汗女議員，她經歷過阿蘇戰爭，看著阿富汗從過去的苦難裡走到現在。我之所以將「自由之光」設定為阿富汗的武裝組織，也是因為受到這本書的感動。

chakman

2013-05-17 09:39

《封印破裂篇》CH04﹝上﹞

在阿富汗某處，一所不起眼的民房內，聚集了十幾人，大多數都是鬍鬚滿臉、看上去久歷風霜的粗豪漢子，穿著一身典型伊斯蘭教男子的樸素長衫。這十數人圍著一張陳舊的長方形木桌，桌上攤開了一大堆文件、相片、檔案、地圖，有些地圖上還插著小旗。他們的表情有的憤怒，有的失望，有的憂心，全都十分繃緊，無一例外，似乎正在面對重大的困境。

門外的守衛恭敬地敲門而入，帶了一名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年進來，然後輕輕關門離去。少年身穿Ｔ恤和牛仔長褲，外罩防風衣物，腳踏棕色的靴子，身上沾滿風沙，手裡還抓著殘舊的軟帽子，看上去跟其他人格格不入。他看上去風塵撲撲，顯然是剛剛趕到。匆匆遠行的勞累令他看上去精神不振。他沉默，眼眸因愧疚而低垂著。

「你這小子還有膽回來？」

一個男子憤怒地走近少年，卻被旁邊的人拉住。

「穆哈達，冷靜點。」拉住穆哈達的男人勸道。

「冷靜？」穆哈達抽起手臂，擺脫對方的拉扯，卻沒有衝向少年。「怎麼冷靜啊，薩丁，『伊瑪目』（imām）死了，不怪這小子，要怪誰去？」

男子否定地說：「首領的死不是帕索的錯。」

「那麼是誰的錯？」穆哈達厲聲反問。

眾人都沉默下來，不是因為不知道，而是因為不能說。

「對不起......」

一身風塵的少年用沙啞的聲線內疚地說。

一個大漢擺手，說：「我們都看了電視片段，問題是出於左隊長弗克的指揮不當、衝動魯莽，不是你的過錯。相反，你安排調離元力事故警備隊的策略很成功，而且執行人員亦順利撤離香港，一個不少。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哈利斯！你的意思是這次行動失敗全是長老（Shaykh）的過錯嗎？」一個顴骨突出的瘦削男人向大漢質問。

「我可沒有那個用意，我只是說，那是弗克的責任。」哈利斯朝對方嗤笑道：「你這樣說，難道你認為責任在長老們身上嗎？你倒真是大膽。」

「你！......」瘦削男人沒想到對方會反咬他一口，一時語窒起來。

「那不代表這小子沒有犯錯，」穆哈達大聲地說：「伊瑪目死了，這小子只顧自己的死活，竟然不去打撈他的遺體，任由他的身體在敵人的海洋上漂流！他這種膽小鬼，算什麼『聖戰士』！」

哈利斯反駁道：「沒錯，『聖戰士』必須要勇敢，但不代表要魯莽行事。當時情況危急，不過幾個小時，元武會就封鎖了陸路、海面和航空路線。要不是帕索果斷下令他的小隊離開，我們勇敢的戰士已經栽在那兒了。而且他先讓隊員撤退，自己一個人留守到最後。難道這樣還不夠果敢嗎？這樣還不夠英勇？」

「英勇？伊瑪目的戰士全軍覆沒，為了『自由』壯烈犧牲。他呢？帶著手下逃回來了。那是英勇嗎？不，那是懦弱！那是懦夫的行為。」

「穆哈達，你說得太過份了。」一個嘴角有疤痕的男人道：「說到底，帕索還是保住了我們二十幾個戰士。」

穆哈達憤怒地咬牙。「保住？說得好聽，根本就是一個逃兵！一個帶著一群逃兵的逃兵頭子！一個拋棄兄長的懦夫！」

這話一出，整個場面就亂套了。

「穆哈達，你說夠了！」

「不要侮辱我們的戰士！」

「穆哈達沒說錯！」

「你們別維護他！」

「當時的情況就算帕索去了也幫不到手。」

「所以就不去支援了？這是什麼爛藉口。」

「荒謬！」

「這不是藉口，這是事實！」

「事實是那小子逃回來了，而你們根本不打算懲治他！」

「你們冷靜一點......」

「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啊。」

「沒錯。」

「但我覺得穆哈達說的也有道理。」

「你別瞎滲和。」

十幾人口沫橫飛地爭執起來，處於爭論焦點的帕索反而成為了局外人。他緊抿嘴唇，別開眼睛。這時，他看到在房間的一個幽暗角落裡，坐著一個黑髮棕瞳的少女。她顫抖的雙拳緊緊握著，放在大腿上。短髮和陰影遮掩了低垂的臉龐。少年不敢去想像她臉上痛苦的表情，卻無法移開視線。他的心裡充滿不安，害怕被這個少女痛恨一生，但他知道自己內心深處，其實渴望得到她的譴責。

爭吵聲越發激烈，終於令少女無法忍受。她抬起頭──在那個瞬間，少年的心臟猛跳了一下。

「不要再吵了！」

少女嘶聲叫喊，站了起來。

男人們的爭執立時一頓。

「......對不起，莎爾巴。」穆哈達冷靜下來，向少女抱歉地說。

少女搖頭，放鬆緊握的雙拳，然後坐下，再度疲倦地低下頭。

哈利斯嘆了口氣，緩緩地道：「伊瑪目的事情，稍後再追究也不晚，不如先放到一旁吧。我們現在先處理眼下的急事，這樣好嗎？」

眾人點頭。於是他們回到帕索進入房間前的討論中。帕索站在一旁，默默地聆聽，目光不時飄向角落的少女。

會議又繼續了兩個多小時。從這群男人的對話裡，帕索知道目前自由之光的處境頗為嚴峻。由於「伊瑪目」──即是領袖西貝斯的死，自由之光陷入指揮的混亂中。周邊的武裝組織趁此機會，對自由之光發動了襲擊，打算混水摸魚。短短一個星期內，已經有十數個與民生及經濟有關的據點淪陷，包括礦場、能源開採地、發電廠、太陽能發電場、藥用罌粟田、藥廠等。

目前來說，這些據點雖然被侵佔，對自由之光的影響仍不算太嚴重，不至於弄垮它的經濟。但是，很多住在鄰近據點的村落的人民被武裝份子奴役，開採資源及生產物資。甚至有一些人被抓去做元力實驗及藥物實驗。這些才是最令眼前一班自由之光幹部無法容忍的事情。

眾人商量如何搶回這些據點，有哪些據點須要優先奪回；有哪些地方須要重兵保護，以免成為下一個受襲據點；敵人屬於哪個組織；哪個地區的兵員不足，需要增派兵力；怎麼分工合作，準備作戰；兵工廠生產的軍械是否足夠應付這次危機；是否需要在民間徵兵......畢竟，被多個組織同時襲擊，是很少見的情況。

直到幾乎所有人都說得嘴乾唇裂，商議才告完畢。這些留鬍鬚的男人收拾文件，一個接一個經過帕索身邊，走出房子。有些人對他點頭，有些人對他露出鄙視的眼神。穆哈達用肩膀撞開了他。哈利斯嘆了口氣，望了莎爾巴一眼，接著拍拍少年的肩頭，也離開了。

屋內只剩下帕索和莎爾巴兩人。

帕索也想離開，但他的腳卻像生了根似的，提不起來。少女的沉默彷彿是無聲的譴責，讓他內心充斥著無邊的痛苦。他想打破死寂的氣氛，卻只能張口結舌。他聽見門外守衛巡邏而過的腳步聲。過了一會，腳步聲也消失了，空氣裡只剩下阿富汗溫熱的風的氣味。

「怎麼不走？」少女忽然問。

帕索沒有回答，只是反問：「妳呢？」

「我沒事，不用擔心。」少女抬起頭，緊抿著唇冷冷地說，語氣非常生硬。

帕索看到少女紅腫的雙眼和疲憊的表情。他知道她一向都是這樣假裝堅強。但他沒有安慰他的資格。

帕索斜斜地垂下目光，「對不起。」

幾秒後，少女說：「我父親的死，不是你的責任。」

西貝斯的女兒用泛起淚光的眼眸望向帕索。

「我知道、不是你的錯......」

她控制不住情緒，嗚咽起來。

「請你、讓我、獨個兒、獨個兒靜一下。」

她用雙手掩蓋臉龐，抽泣的聲音在她指縫間漏出。這麼多年來，帕索第一次看到莎爾巴如此軟弱地哭泣。

「你走吧！」

她在雙手裡發出哀求似的叫喊。

帕索慢慢地轉身離去。

他輕輕地關上房子破舊的門，站立在太陽底下。一股強烈的虛弱感猛然朝他襲來。三日三夜不眠的倦意與猛烈炎熱的日光把他的身體佔據。帕索感到一陣昏眩，然後就倒在遍地黃沙上，失去了意識。

chakman

2013-05-25 23:26

《封印破裂篇》CH04﹝下﹞

莎爾巴比帕索大一歲。

他們是在聖戰士的宣誓儀式中認識的。那是四年前的事。準確來說，是帕索認識莎爾巴。在當日芸芸的宣誓者當中，莎爾巴是唯一的女性，因此令帕索印象深刻。後來，他們被分派到同一個隊伍裡受訓，兩人才真正彼此相識。

雖然是女性，莎爾巴比男性新兵更機智勇敢。在模擬作戰訓練裡，她總是衝在最前線，以靈活矯健的身手在敵方的槍彈裡穿梭，又或者突擊對方最弱的側翼和後方。雖然她喜歡小規模作戰、潛入敵後，但由於出色的表現和多變的計謀，漸漸成為小隊的精神領袖。

在同一屆宣誓的聖戰士裡，能力上與她並肩的只有兩人──帕索和他的哥哥高斯。

與莎爾巴相反，帕索擅長制定戰略，利用滴水不漏的佈局帶領團隊取得勝利。雖然他甚少在戰場的第一線與對方駁火，但所有隊員都知道他是個百發百中的神槍手。他多次用手中的精確射手步槍把陷入混戰的莎爾巴救出來，敵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被誰打中的。莎爾巴求快，帕索求穩，雖然兩人常常意見不合，但他們互補長短，總是令戰況化險為夷，使隊伍成為了訓練營裡的長勝軍。

至於隸屬其他小隊的高斯，他的槍法跟帕索一樣精準，而且比弟弟更有行動力。在智謀上，他的戰術比莎爾巴更詭變多端，難以觸摸。然而，他卻沒有帕索和莎爾巴那樣受到隊員的信賴。因為他的作戰策略跟帕索完全相反。帕索力求在戰鬥裡照顧好每一個隊員的安危，因此顯得寡斷；而高斯，為了達到目的，他會毫不猶豫地將戰友推入死地。

英勇而狡黠的莎爾巴、陰險而狠辣的高斯，成為了該屆新兵裡耀眼的明星。帕索如同一顆暗星，被莎爾巴和高斯掩蓋了光芒。在老一輩眼裡，帕索的謹慎被視為多慮，抽身觀望戰場的習慣被視為不敢作戰、退縮和懦弱。因此只有很少人了解帕索的優點。

然而，「伊瑪目」（意思是「首領」，在自由之光裡是指組織的最高領導者）西貝斯卻非常欣賞帕索。這一點令很多人感到訝異。完成為期一年半的新兵訓練之後，帕索、莎爾巴和高斯立即就被安排參與各種任務和實戰，藉此令他們各方面的能力盡快成熟。短短兩年後，三人就擁有了擔當「右隊長」的資格。

自由之光的偷襲行動，均會由一個或多個行動小隊負責。行動小隊的隊員不是固定的，而是因應不同情況和需要來選擇不同的士兵。小隊會由左隊長及右隊長領導。左隊長是臺面上的領導者，負責在前線帶領隊員作戰。右隊長負責策劃整次攻擊，安排及執行暗地裡的偷襲行動。兩個隊長一明一暗，構成自由之光最常見的作戰隊伍單位，如此一來，隊伍就不會因為失去其中一名隊長而陷入混亂。雖然兩個隊長會一起商議作戰方法，但在即時的戰場判斷上，右隊長才是最高的領導者，左隊長必須遵從和執行右隊長的命令。右隊長才是作戰小隊裡真正的靈魂。可以說，只有擁有真正才幹的人，才有資格擔當如此重要的崗位。

對於伊瑪目破格提拔莎爾巴和高斯，其他老資歷的右隊長並沒有反對。畢竟莎爾巴和高斯的實力有目共睹，不論是擔任領袖還是普通的戰士，他們都發揮得非常出色。但大部份老戰士卻不明白首領為何提拔帕索。雖然在實戰時，帕索的槍法比起其他老兵都準，在戰場上的發揮也很穩定，但他擊殺的敵人數量卻是全隊最少的。他甚至向隊長建議，運用各種迂迴戰術，減低敵我雙方的傷亡。很多老戰士都把這些東西視為婦人之仁的表現：減少我方傷亡的方法當然要考慮，但為何要降低敵方的傷亡，替對方保存有生實力？

西貝斯並沒有解釋。正當那些老戰士極力反對授予帕索右隊長的資格時，只有莎爾巴為帕索發聲。雖然莎爾巴也不認同帕索要降低敵方傷亡的想法，但她知道帕索的才能並不在她之下──在訓練營裡，心細如塵的帕索深深影響了她。她相信帕索自有他的考量，她對這個拍擋充滿信心。最後，老戰士們勉強算是被她勸服了，接受了帕索。

然而，他卻違背了少女的期望，只給她帶來無法挽回的痛苦。

「我真沒用。」

這是帕索醒來以後，心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他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走到窗邊。

夜色籠罩著整個小城。一幢幢以米白色的磚牆構成的平房像淺灰色的巨石，處處透著緩慢、頑固的感覺，連時間也彷彿停止下來。但行人的時間在流動，他們在村落步行，路燈之下，他們拉出的影子越過了靜止的建築物，落在石與石的夾縫間，轉眼又跨到另一幢。巨石默默地望著行人的舊影子消失，新的影子出生，這些影子卻終究在這小城裡，沒有到達城外的世界。因為影子相信，城外的黑夜會將影子殺死。

但帕索知道不是這樣的。他知道，在夜的彼端有無數個城，每一個城的夜晚都比這個小城的更加璀璨。

「咯咯」，敲門的聲音。帕索回頭望向房門，一名壯漢步進房間──是哈利斯。

「好一點了嗎？」哈利斯問，順手帶上門。

「好很多了，謝謝。」帕索友善地點點頭。哈利斯是帕索在訓練營時的其中一名教官，也是少數支持帕索取得右隊長資格的人。

「那就好。醫生說，你是脫水、血糖過低、營養不足、中暑，沒什麼大不了的。接好，」哈利斯把手裡的水壺拋給少年，「喝點營養水就沒事了。」

帕索拿著水壺，卻沒有扭開蓋子。他緩緩地問：「莎爾巴......她怎樣了？」

「總會好起來的，她不是那種把自己埋在痛苦裡的人。但她還需要一段時間。畢竟，」哈利斯頓了頓，「西貝斯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嗯，你說得沒錯。」帕索言訖，打開了水壺，正當他打算喝水的時候，他在壺裡望到自己疲累的面容、黑黑的眼圈、凌亂的髒髮和蒼白的嘴唇，忽然沒有喝水的心情了。

「怎麼了？」

「不，沒事。」帕索搖頭，然後勉強喝了一口。

「抱歉，哈利斯，讓你失望了。」

哈利斯嘆了口氣：「還在想這個問題嗎？我不是說過這次任務失敗不是你的過錯嗎？雖然你是第一次以右隊長的身份執行任務，但用區區二十幾人拖住四支元力事故警備隊，而且沒有一個隊友死亡，這已經非常了不起了。換了是別人，恐怕得要兩倍人手，而且還無法避免傷亡。」

「嗯。」帕索無力地點頭。

「看來你沒聽懂我說什麼。」哈利斯坐在帕索旁邊，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害死西貝斯的人不是你──我這樣說絕不是在安慰你，而是事實。」

「......事實？」

「沒錯，這次行動失敗，全因為用人不當。當時要不是弗克的狂妄胡來的行動，絕對可以拖延一個小時以上。然後把觀眾的家庭拆散，將小孩子帶到體育館內另一個地方囚禁，再加上『不存在的炸彈』，就可以把上千人的觀眾和三個評判牽制住，順利撤退。只是弗克一人的錯，就讓所有兄弟都陷入絕路。」哈利斯頓了頓，「可是你知道嗎？選弗克做左隊長的人並非西貝斯，而是『長老團』。是長老團硬把弗克塞入小隊裡，讓他做左隊長的。」

「不是首領選的？為什麼？他可是我們的伊瑪目啊！」帕索一臉驚訝地問。

伊瑪目──在阿拉伯語裡，意思是領袖、師表、楷模。一國之君或者一教之宗亦可稱為伊瑪目。至於在自由之光裡，伊瑪目則是一個職位的名稱：最高領導者。

理論上，自由之光最高領導者，在任何行動內都擁有最高決策權。但是為什麼，他居然沒權決定自己的左隊長是誰？

「帕索，你的經歷還太少，不懂得什麼是政治。」哈利斯無奈地搖頭：「名義上，伊瑪目擁有最大的權力，然而，當上伊瑪目不代表能為所欲為。我們自由之光的始創人，為免組織在日後輕易變質，忘記往日的任務，變成追逐一己私利的腐敗組織，於是設立了『長老團』，由最資深的十二個領袖擔當『長老』，用來監察和制衡伊瑪目，以免自由之光的統治權落入可能出現的野心家手中。換言之，長老團的存在理由，就是用來抗衡伊瑪目。」

「這不是很奇怪嗎？」帕索問：「這種狀況，只會令組織分裂而已，不是嗎？」

「不，因為儘管他們的立場不一定相同，但雙方的目標都是為了組織的好，所以正常來說，長老團是不會胡亂跟伊瑪目爭權的。」

「那為什麼這次會這樣？」

哈利斯望向門口，似乎是在留意門外的動靜。過了幾秒，他回答道：「因為西貝斯的立場開始轉變了。」

「什麼立場？」少年一頭霧水地問。

「我想──還是由他自己向你解釋吧。」哈利斯言訖，在少年疑惑的眼神注視下，從衣袋裡掏出一件東西。

是一封信。

「這是伊瑪目的『傳承之言』──在任務出發前寫下的，最多只能寫三封的遺書。其中，這一封是給你的。」

帕索受寵若驚，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拿出裡面的信紙。

看到首領一如往常的草草筆跡，帕索的雙手不禁抖震起來。

　＊　＊　＊

信上是如此寫著的──

帕索：

真不希望你會看到這封信。因為那樣表示，自由之光的未來將會負託在年紀還小的你們手中。這本來應該是成年人做的事情──這一百年來，我們總是讓小孩子來保護這個國家。我是多麼的希望「和平」能夠降臨這片土地。可是，在漫長的百年裡，整整五代人為此奮鬥，我們的道路只走完了一半。當我們控制了名為「鴉片」的魔鬼，讓它屈服在我們之下的時候，另一隻更強大的魔鬼卻從地獄爬了出來。

我的那一代人，大多受過那些渴求元力的蠢材的殘害、欺騙和背叛，因此對元力深痛惡絕。到現在，過去的痛苦還是不時在記憶中浮現。但最近十年，阿富汗和周邊地區的非法元力實驗的數量愈來愈少了。相對來說，元力開發的成功率則是愈來愈高。我們的敵人變得更強大，我們的道路更加崎嶇。

可是，在這個時候，我開始產生疑惑了。元力的開發實驗給人民給來災難，但元力本身呢？它是否像鴉片一樣，在可以控制的情況下，能成為造福人們的良藥？再者，以現在元力開發技術日漸成熟，其禍害也愈來愈小。時代改變了嗎？我們是否需要調整對元力的態度？我們是否應嘗試控制元力，就像我們成功控制了鴉片一樣。

正當我打算開始探究這個方向的可行性，令我卻步的，是元武會的態度。元武會從一開始就公開了元力的技術，並且使其普及到全世界。這個最大的元力武裝組織因此成為了「三巨頭」──對整個世界擁有最大影響力的三股勢力之一；而美國和中國竟然沒有阻止它。它到底有什麼目的？它、美國和中國，是否有其他隱瞞著全世界的秘密協議？我國兩百年的歷史經驗告訴我，每一股意圖稱霸地球的政治力量，都會把魔掌伸向阿富汗的大地。直於元武會，早就成為比聯合國更強大的政治實體。這個強大的組織，會否有朝將阿富汗玩弄於股掌之中？每次想到這個問題，我就朝夕難安。

因此，在過去十年，我下令自由之光遠征他方，尋找三個勢力合作的證據。上百名戰士犧牲了，用生命一點一滴地換來線索。一幅巨大的拼圖在我眼前慢慢成形，然而，還差了最關鍵的一部分。我等了這塊欠片好幾年，它卻一直沒有出現。元武會的行徑也越來越正邪難辨。這令我心急如焚。我渴望著新的機遇，一個能改變現狀的機會。

所以我選擇了你，帕索，一個擁有清澈雙眸的孩子。

我記得在幾年前，我在一個已經越來越少見的簡陋的元力開發實驗所裡將你們兄弟救起。恐懼過後，當我在我們的臨時基地裡，將你們遭到如斯苦痛的源由告訴你們時，你臉上浮現的，不是憤怒、悲傷、或者憎恨，而是「疑惑」。你不相信這個世界會是我所說的那個模樣。在那之後，你學會了如何開槍，如何當一個士兵，如何保護自己以及這塊土地。然而，你那個疑惑的表情，依然沒有從你的臉龐上褪去。因此，不論是戰友還是敵人，你都不想讓他們失去性命──因為你還未找到那個「答案」。

所以我選擇了你，帕索。只有對這個荒誕的世局充滿懷疑的人，才能看清一切。但在自由之光裡卻只有滿腹憎恨和憤怒的人。至於我，站在這台復仇機器頂端、同時被這台機器操控著的男人，早已失去洞悉真相的能力。

所以我破格提升你為右隊長，並且把你派到香港──元武會在亞洲的大本營之一，讓你以卧底的身份在那裡生活。我想借助你的眼睛，看清楚元力以及元力使用者的本質。

如果在某個地方，人們對元力的渴求並沒有污染他們的心靈，那麼，我們大概可以考慮，去接受和控制「元力」這股力量，讓它成為促進我們阿富汗人的幸福的一個元素，而不是跟過去的幻影作漫長而無謂的鬥爭。

可惜，長老團的想法跟我不同。他們當中的絕大部分，都不認為「自由之光」和「元力」之間有絲毫妥協的餘地。他們將我的思想動搖視為異心，並且設法削弱我的權力。在這次行動裡，他們就利用「長老法」，將行動的人事安排放上了長老會議討論，並利用投票，把弗克安插在左隊長的位置。我與弗克識於微時，曉得他驕恣莽撞的個性會壞我大事。但我沒辦法不親自擔任右隊長的位置。否則，我便無法親手取得那個「拼圖」的最後一塊欠片。

如果你很不幸地看到這封信，我希望能把自由之光的未來托付給你，我所選擇的孩子。

願你所尋到的答案，會帶給阿富汗更正確的未來。

至誠的祝福
西貝斯

　＊　＊　＊

少年看完信件以後，沉默良久。

「看完了嗎？」哈利斯問。

帕索點頭。

「那就燒了吧，免得留下把柄。」

哈利斯言訖，伸有去拿少年手裡的紙。對方顫抖的手卻依然緊緊地把信抓住。男人輕輕地拉了拉信紙的一角，帕索這才回神，鬆開了手。

哈利斯將紙和信封捏成一團，接著拿起床邊矮櫃上的煙灰缸，放在兩人跟前的地板上。他掏出打火機，把紙團點燃，放進煙灰缸。

火焰包裹著紙團，啪勒啪勒地，將伊瑪目不為人知的心聲逐漸吞噬。帕索感到一股奇異的灼熱。比擦身而過的子彈更熾熱的溫度，從煙灰缸裡擴散。紅光之中，焦黑的紙團彷彿是顆跳動的心臟，正在訴說著什麼。

──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情，真的正確嗎？

「當然。這是為了全人類的未來。」

伊瑪目的聲音，隱隱在火焰中響起。

一顆小小的眼淚映著火光，滑出了少年的眼眶。

lovejenny	2013-06-01 10:24
我仲有睇架 qx}*L'xB 只係未來之光唔知打咩好咋 lsVg'k/Z! 加油吧.___.V......

chakman

2013-06-09 20:34

《封印破裂篇》CH05﹝上﹞

白奇站在一個寬闊的高台上。

説是高台其實不太正確，因為並不是白奇腳下的地方凸起，而是眼前的地方像泳池一般凹陷了下去。

一片跟田徑運動場的面積差不多的長方形區域，下陷成一個深達六米的巨大坑洞，讓他想起在歷史書裡看到的兵馬俑坑道。只是這個大坑裡空洞洞的，什麼也沒有。然而，這種空曠卻令白奇心裡生出奇妙的危險感，就像站在陽臺上，探出身體，俯首直視地面一樣。

這個訓練場，不論是牆壁、天花板、高台還是深坑，都是鋼青色，有種渾然一體的現代感。難以想像，在香港元力研究中心的地下，會藏著這麼大的訓練場。而且，據浪卡的話，在白奇腳下還有好幾層面積相若的訓練用地。

但這個大坑到底是用來做什麼訓練的？

「浪卡叔叔，這是......」

白奇正想回頭，詢問站在他身後的人，卻沒料到對方突然往他背上猛力一推，把他頭下腳上的推落高台！

「哇！」

白奇在慌張之中發喊一聲，運起元力，迅速打了一個跟斗，把身體翻轉過來，用雙腳著地，利用太極圖騰的力量將撞擊力通通卸走。

「好險。」他轉身抬頭，望向把他推下來的那個人，又緊張又疑惑地問：「叔叔，你幹什麼？」

浪卡哈哈一笑：「嚇到你了？所有來這個場地的人，必定會有這個『驚喜』。被推過下去以後，就再也不會害怕跳下去了。當年我也被人推過一次呢！」

「這也能講得通嗎？」看到浪卡露出近來罕見的輕鬆表情，白奇鬆了口氣，嘴角不禁勾了起來。

「那麼今天的訓練，就是從上面跳下來嗎？」

克服畏高症，似乎跟元力訓練沒什麼關係啊？而且白奇也沒有畏高症。

「不，正好相反。」浪卡笑著搖頭：「是要爬上來。」

「爬上來？」白奇環顧四周，並沒有梯子之類的東西，「是要從牆壁借力回到上面嗎？」

「沒錯。」

牆壁很平，沒有可以借力的缺口，而且白奇也未試過翻牆。雖然如此，白奇卻有信心，只有運用太極元力的特質──「動能轉向」，就可以輕鬆地爬上去。

「不過，」浪卡補充道：「不可以使用『太極元力』。」

白奇怔了一下，轉念又想：也對，要是這麼容易讓我過關，還算是訓練嗎？

於是他點頭道：「明白。」

「嗯，那就開始吧，任何你能想到的方法都可以。」

浪卡站在高台邊緣說。

白奇退後幾步。

──叔叔說不能用太極元力而已，不是說不能使用元力。

所以白奇打算先嘗試最直接的方法。

他彎下膝蓋，將元力運注足底，迅速助跑，接著猛然一躍，整個人離地昇上半空。這一跳，居然有三米多的高度！滯空的暢快感覺令白奇心情一舒。

但還不夠高。

白奇左腳向上屈曲，右腳踩在牆上一蹬，打算借力騰身向上。

「咦？」

可是這一腳的反作用力，反而令他離開了牆壁。像一顆從下方丟向牆壁的乒乓球，在擊中牆壁之後朝後上方彈去。

白奇到達了四米的高度，然後在無處借力的情況下，打了個後空翻，落回坑底。

「果然沒有那麼簡單。」

浪卡笑了笑。

「要不然，怎麼稱得上是訓練？」

　＊　＊　＊

六米有多高？

一輛雙層巴士的高度大約是四點三米。一輛計程車則大概是一點五米。換言之，要跳到六米的高度，等於要從馬路上跳到雙層巴士頂部疊著的計程車的燈箱上面。

以跳遠來說是可以達到的距離，一旦換為跳高，就是不可能的距離。

就算白奇用盡全力一跳，最多也不過五米高──這是他頭頂的高度。

餘下的一米，就是非突破不可的障礙。

在這空無一物的大坑，唯一的輔助物只有牆壁。但白奇試了十多次，還是沒法將蹬向牆壁的反作用力轉變成向上的衝力，總是把自己撐開。

──為什麼會這樣？

他過於習慣太極元力的方便特性，如今發現自己不使用太極元力，就無法登上高台，不禁有點泄氣。呼吸由於連續的全力跳躍而變得急促。

認真想想，我的方法有什麼錯誤的地方？

他大力吸一口氣，再緩緩呼出，讓情緒和呼吸平和下來，然後冷靜思考，再度嘗試。

這次，他的右腳在踩上牆壁後，沒有急於蹬牆。他讓身體貼近牆壁，才將元力聚於腳尖，往下一踢。但這個角度太接近垂直了，加上牆壁平滑，他這一腳不但沒有讓身體上昇，更沒有抵銷跳向牆壁的動能，於是他的膝蓋和鼻子先後撞上牆壁，整個人失去平衡摔了下來。

「沒事吧？」浪卡關心地問。

白奇爬起來，連忙說：「沒事，我已經摸索到方法了。」他推測，只要把角度傾斜一些，就可以讓鞋底產生足夠的摩擦力，抓住牆壁了。

於是他退後幾步，然後再一次助跑，高高躍起。今回，他沒等到身體貼近牆壁，只是彎起膝蓋，右腳輕輕踩牆，抵消大半撞向牆壁的力量。

在這一瞬間，他整個人定在牆上，彷彿黏在上面一般。

──就是現在。

他把右腳跟抬離牆壁，腳尖向下一踢，向後的反作用力被餘下小半的向前的衝力抵銷，剩下的就是向上的力量。

他的身體抬升了三十公分。

興奮的表情在他臉上浮現。距離高台只差七十公分。

縮在身前的左腳接力踢出，他又上升了二十公分。

──快到了！

他在心中吶喊，同時朝高台的邊緣伸出左手，盡力延伸手臂和肩膀。

但高台還是離他而去，只差一把塑膠尺子的距離。

因為第二腳的反作用力，把他推離了牆壁。

「可惡！」

他狠狠的摔在地上，又一個「蜈蚣彈」倏地站立：

「再來！」

他繼續不斷地嘗試。

雖然只差一步，卻是非常艱難的一步。由於向牆的衝力在第一次踢牆時已經被反作用力消除，因此在第二次踢牆時不能維持身體跟牆壁之間的距離。但是，增加跳躍的前衝力，就會令高度下降。白奇陷入兩難的困境中，失敗了超過二十次。最後，他終於找到了正確的方法。

他不再於跳躍的最高點踩上牆壁，而是選擇在三米半的地方。此時舊力未老，踩在牆壁上反而更容易借力。他在一秒之內連踏四步，每一步都令身體上升四十公分，馬上就到達五米多的高度，距離高台不足一米。

──只差一點點！

眼看跳躍的衝力即將用盡，白奇一咬牙，左手在牆壁朝下一按，最後一次把身體抬高，右手盡力向天伸展！

「到了！」

白奇叫了出來。

他的手指堪堪勾在高台的邊緣。

白奇馬上運起十成元力，把自己拉上高台。

「嗄......成功了。」

他抹去額上淋漓的熱汗，回望身後的大坑。就這樣從上而下望去，似乎不算太高，但爬上來卻顯得無比艱辛。

原來當自己不能使用太極元力的時候，竟然弱得攀不上來。

所幸，他終於征服了這個坑洞，突破了自己的極限。

「恭喜。」浪卡將一壺清涼的水遞給他，「先休息一會，再繼續練習吧。今天之內，我們要熟悉這個攀爬的方法。」

「知道了，叔叔。」

少年接過水壺，露出自信的笑容。

　＊　＊　＊

「我們回來了。」

浪卡和白奇一回到家裡，就聽見天娜和麗兒盈盈的笑聲。

她們看到兩人步進客廳，同聲道：「歡迎回來。」言訖，天娜從沙發上站起來，說：「那我把晚飯端出來吧。」

白奇抬頭望向掛鐘，驚訝地說：「原來已經七時半了。」回來的路上，他一直都沒有注意時間。「姨姨，我想先去洗澡，你們先吃可以嗎？」

「等你出來一起吃吧，我和麗兒吃過水果，還不算太餓。」天娜步向廚房，「還有，別再叫姨姨，叫得人都老了。」

「知道了，姨姨。」

「壞孩子。」天娜笑罵道。

白奇開玩笑般咧嘴一笑，踏上樓梯。

浪卡看著白奇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舒了口氣。

「哥哥今天好像很高興呢！」

欣慰的神情在麗兒俏麗的臉龐上蕩漾。

「實在太好了。」

少女用祈禱似的語氣輕輕地說。

在她注視的轉角處，彷彿還殘留著哥哥久違的率真笑容。

浪卡看看她，又看看樓梯，目光所至，彷彿跟麗兒看到相同的景象。

「嗯。」

他慈祥地微笑。

「太好了。」

chakman

2013-06-22 20:40

《封印破裂篇》CH05﹝下﹞

第二天的元力訓練也是登牆練習。但浪卡表示要更進一步，登上七米的高台。白奇以為要去另一個訓練場練習。誰知浪卡把手掌按在出入口旁邊的長方形綠色面板上，高台邊緣的中央就升起一座控制臺。浪卡坐上控制臺前的柔軟椅子，在臺上按了幾個鍵。白奇聽見一陣低沉的機器運作聲，於是望向台下──這個田徑運動場般大小的巨坑居然沉了下去！

「真厲害......」

「好了，現在是七米。」浪卡步下控制臺，「開始練習吧──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超現實而已。」

「超乎你想像的東西還多著呢！」浪卡理所當然地說。

花了十五分鐘，白奇才成功從坑底回到高台。他又繼續練習了一個小時，把登牆的動作練得流暢自如，期間浪卡一直在旁邊提點他。直到白奇渾身大汗，開始喘氣，才停下來休息。

「叔叔，你昨天說過，你也曾經被人推過下去。那個推你的人是誰？」

白奇坐在長方形大坑的邊緣，拿起水壺喝了一口清涼的水。

「就是你爸爸啊。」坐在他身邊的浪卡回答。

白奇差點把水噴了出來。

「呃，居然是這樣。」

怪不得叔叔把我推下去之後一臉痛快的樣子，原來不是我的錯覺。

少年不禁在心裡咕噥。

「很意外？」浪卡笑問。

「嗯，」白奇有點不好意思，「我以為我爸爸是個......」

「更沉穩的人，是吧？」浪卡愉快地一笑，「那時候我們還很年輕，跟你現在差不多吧。那個年紀，會做出什麼事情都不奇怪。」

「不過那時不是在這裡，」浪卡補充道：「而是在一個三十米高的山崖啊。」

「呃，三十米？」白奇愕然。

他明白浪卡為何會一聲不響地把他推下去了。

白奇好奇地問：「你們當時那個年紀，能爬上來嗎？」

而且不會摔死嗎？他在心裡補充。

「可以，雖然是個筆直的山崖，但崖壁有凸出的巖石，還有一些小裂縫，可以用來借力的位置有許多，所以難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高。如果用下面這個練習場來做比較的話，我想想......」浪卡浪卡望向腳下泳池似的方形深坑，「你就把那個山崖當成一個十米深的練習場吧。畢竟平滑的牆壁比粗糙的崖壁難爬許多。」

「厲害。」白奇光是想像，就知道十米深的練習場有多難攀了。

「沒什麼了不起的。因為我們從六七歲起就開始學習元力了。」浪卡輕輕一笑，彷彿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嗯，正確來說，是從六歲開始鍛練身體，然後在十二歲正式學習元力。元力是人類與大自然交流、感悟，然後誕生的力量。如果連自己是什麼、大自然是什麼都不知道，根本學不會元力。所以我們師父說，小孩子不適宜過早修練元力，以免走錯歪路，白費精力。」

「這樣說來，我是不是有點過早了？」白奇笑問，他在十一歲時就學會太極元力了。

「有可能哦，哈哈。而且我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自己太早讓你接觸太極元力了。」

「為什麼？」

「太極元力是種很深奧的元力使用方法。可能你不這樣覺得，因為你的天份很高，尤其是在操縱元力方面。你只要跟卡里比較一下就知道我的意思了。卡里也曾經花了不少功夫學習太極元力，他的天份也不低，但他也只能做到太極元力裡的聚勁、卸勁、旋勁三種技巧，也就是把動能集中、分散以及轉化為旋轉力的方法而已。」

浪卡看到白奇點頭，續說：「但是更深一層的技巧，例如是黏勁、動能的反彈和轉向、產生螺旋力和扭力的技巧，或者運用太極元力氣團的方法，他都沒有學會。所以他能夠使出龍落掌，或者用太極元力轉籃球，卻不可能像你一樣使出太極步法和翔空腿。他的龍落掌也不過是借助太極元力，把力量集中起來罷了，並非什麼高深的應用方式。」

「的確是這樣。」白奇又一次點頭。

浪卡話鋒一轉：「可是，如果你不使用太極元力，剛才所講的技巧，你還能使出多少種？」

「這個......」白奇低下頭來，認真沉思。

的確，如果不用太極元力，很多技巧都沒法做出來。

但如果不依靠太極元力，真的有可能使出那些技巧嗎？

「沒法想像吧？」浪卡似乎看透了白奇的想法。

白奇只好點頭。「嗯。」

「但其實，大部份太極元力能做到的事情，不使用太極元力也能做到。」浪卡正經地說，「而從另一方面看，雖然太極元力很方便，好像無所不能，但也有它的缺點。

「第一，它很慢。當然，我說的『慢』是相對的，視乎不同的情況而定。如果以計算的方法來比喻，太極元力就是計算機，一般的元力則是心算。若然你要計算複雜的方程式，用計算機當然比較快捷。可是，若題目問你的是『七乘七等於多少』，甚至『一加一等於多少』，用計算機一定比心算慢。因為這些題目根本簡單得不需要思考。當需要在短時間內大量解答這種簡單的數學題時，使用計算機的時間可能是心算的兩倍以上。

「這說是我說的快和慢的關係了。太極元力就是計算機，它是用來對付難以簡單應對的攻擊，正如計算機是用來計算一些難以用心算來解答的數學題。所以，如果過於依賴太極元力，它反而會成為你的負擔。」

「它的第二個缺點就是會讓人『變懶』，就像太依賴計算機的人，早晚會忘記自己懂得心算一樣。

「如果只是做數學題，那還不至於賠上生命。但我們現在說的是戰鬥。要把元力重組成太極元力，比直接發動元力慢上許多。要是你碰上速度比你快很多、或者經驗比你豐富許多的對手時，還老是想要使用太極元力，結果只會是戰敗，甚至被殺死。」

浪卡的話令白奇想起自己跟方教練在學校道場的較量。那幾乎是單方面的壓著打，而彼此的差距，最主要的就是速度。

「我明白了，我會努力提醒自己的。」

「那就好。」

浪卡看到對方開竅，欣慰地微笑。

白奇忽然明白了對方的心思：「叔叔，你讓我練習登牆，是想令我改變過度使用太極元力的習慣嗎？」

「你想的沒錯。」

白奇心裡感激地想：叔叔真是用心良苦。

「謝謝你，叔叔。」

浪卡愣了一下，然後哈哈一笑，親切地拍拍白奇的肩膀：「客氣什麼，你這傻孩子。」

浪卡接續說：「不過，太極元力除了是一種招式，也是一種心法。」

「心法？」

「嗯。所謂的心法，是指修練的基礎要義。除了是元力的修練，還有生命與心境的修練。當將太極元力的技巧和思想融會貫通，變成生命的一部份，太極元力就成為了心法。」

白奇不明所以地苦笑道：「聽上去很高深呢！」

「這不奇怪，我剛聽我師父講解心法的時候也是一頭冒水。但是，」浪卡話鋒一轉，道：「我認為，你已經開始懂得一點點心法了。」

「咦，是嗎？」白奇疑惑地問：「可是我連心法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浪卡搖頭道：「你還記得，在跟奇勒決賽的時候，你做了什麼嗎？」

「──啊。」

白奇當然記得。

如同漫天螢火蟲一般在半空飛舞的光之精靈，無數的遊離元力包圍著他，在他的呼喚下融入他的身體。

彷彿把整個人浸在清涼的河水裡，將他帶到自己初學元力的美麗森林。

那種奇妙的暢快感，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記起來了？」浪卡向入神的白奇說：「只有『心法』才有這麼大的神通，令你可以使用不屬於你的力量。」

白奇緩慢地點頭，好像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慢慢來吧，不用著急。」浪卡安慰地說：「當你把使用元力時的壞習慣通通糾正了，我們再來修練心法吧。」

「叔叔，你也會心法嗎？」

「嗯。我和你爸爸也懂得心法。可是，我們有各自的心法，跟你的也不相同。」

「為什麼同是太極元力使用者，心法卻不相同？」

「我也不太清楚，我對心法的了解不深。」浪卡望向遠方說，「以前聽師父說，真正的心法應該是屬於修練者自己的東西，每個人的都不一樣。我想就是因為這樣，我、你爸爸和你三個人的心法都不同吧？」

如果連叔叔也不清楚，那真的是很深奧的東西了。

白奇心忖，心裡忽然好奇起來：浪卡叔叔口中的「師父」到底是誰？

正當他想發問的時候，浪卡拍拍他的肩膀，接著站起來。

「好了，休息時間完結，繼續訓練吧！」

「知道！」

白奇精神奕奕地說。

lovejenny	2013-06-26 14:18
不是說會太極元力的只有浪卡和他的爸嗎 *Iv.W7 [ 那又來一個師傅.__. =E@wi? 心法就是就是像霸氣一般的東東a_a?

chakman

2013-06-27 22:23

lovejenny: }m NP[L
不是說會太極元力的只有浪卡和他的爸嗎 9hG)9X4
那又來一個師傅.__. Sqj'2<~W
心法就是就是像霸氣一般的東東a_a? is&A_C7yg

太極元力只有浪卡、白河、白奇、卡里四人懂得使用，但不只有太極元力才有「心法」，所有的元力修練方法都有心法，但要領悟心法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另，浪卡、白河也是有師父的。雖然他們的師父不會太極元力，但......他這麼厲害，根本不需要太極元力了(汗)

心法不是海賊王的霸氣...話說我也沒有看過海賊王......應該說，是一種領悟元力至道後的狀態，時刻都在體內自然運行著元力的狀態。

話說我這一解釋好像愈來愈玄了（雖然在設定上就是很玄），看來我還是刪去「心法」的設定比較好。

抱歉令你看得一腦冒水

chakman

2013-07-10 20:35

《封印破裂篇》CH06﹝上﹞

「可惡！」

短髮的小孩把遊戲機手掣摔在地上，然後又不忿地將它撿起，哼了一聲，跳回沙發上。

「再來一場！」

「再來一場你還是會輸給我的。」

他的哥哥盤腿坐在地板上，笑嘻嘻地用手支著頭，斜眼望向弟弟。

「走著瞧吧！」小孩不服氣地說。

「你們兩條小懶蟲！」媽媽從睡房步出，大喝一聲，「真的不去跟媽媽去街市買菜？」

「不去，」弟弟抗拒地高呼，「我要打遊戲！」

「我要陪他打遊戲──」哥哥懶洋洋地把尾音拉長。

媽媽生氣地說：「兩隻懶精，今天的午餐你們就光看吧，不用吃了！」說完就穿上鞋襪，拿了銀包，挽起籃子出門了。

「碰！」關門的聲音。

兩兄弟互望一眼，面面相覷。

「我突然不想打遊戲了。」弟弟首先開口。

「我也是，難得的星期六，卻沒心情了。」哥哥有氣無力地放下手掣，「那你先收好東西......」

他悄悄穿上了拖鞋──

「我先出去了！哈哈哈！」

拔腳就跑出門了。

「嘩，等一下！」

弟弟連忙跳下沙發，踩進拖鞋，追了出去，留下電視畫面上浩劫英雄「星奇」像唐老鴨似的翹起屁股趴在地上，一副慘敗的卡通模樣。在這個「英雄」身後，大魔導士米兒撩起棕色的髮絲，擺出可愛迷人的勝利姿勢，似乎沒有留意到自己手裡的粉紅色招牌太陽傘的末端隱沒在敗者臀部的２Ｄ圖像後面，看起來充滿聯想的空間。

兩兄弟一先一後追上媽媽，死纏活纏了好一會兒才讓媽媽原諒了他們。

「你們真的知錯了？」

「我們知錯了！」兩個孩子同聲回答。

「不是因為害怕沒午餐吃才來？」

「是......不是！」

「是還是不是？」

「不是！」

「哼。」媽媽裝作生氣的樣子。

哥哥搔頭說：「其實，我剛才不知道為什麼不想窩在家呢！嘻嘻。」

「我也是。」弟弟也點頭。

媽媽沒好氣地搖頭：「你們真的轉性才好。」

哥哥聽了，又發出了「嘻嘻」的笑聲，沒有交出任何承諾。

「今天午餐吃什麼？」弟弟問。

「吃什麼呢......」

媽媽望見街上的店舖很多都關了門，或者正在關門，路上亦不見任何地攤，心中雖然有點疑惑，卻沒有深究。「現在好像沒賣菜的攤販了，我們去區外吃午飯吧。」

「好耶！」兩個孩子馬上高興地擊掌。

「我要吃薯條！」

「我要喝汽水！」

「我還要吃雪糕！」

他們一邊說著，一邊遠離了居住的小區。他們沒有留意，在他們身邊還有很多人，跟他們朝著同一個方向步行，離開這個地方。

就像集體遷移一樣。

二十分鐘後，整個社區就空無一人。雖然這一帶比較偏遠，可是要讓所有人在不知不覺離開，以常理推斷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附近一個山丘上，一名身材高佻，留著一把金色短髮的女子半蹲在山邊，俯視底下的村子。

「應該沒人了。」

「嗯。」

在她身旁，身披藏青色斗篷外套的青年放下眼前的雙筒望遠鏡，把它塞進外套內。

「我們進攻吧，艾娜。」

他握緊右手的銀杖。

「沒問題。」

女子背起地上的長條形黑色布袋，跟隨青年步向山林的深處。

兩人在疏落的樹影之間緩步前行，青年走在前面，目光在樹根、葉影、草叢之間往來穿梭，不時揮起銀杖，像是驅趕什麼東西。銀杖每一次揮動，周邊就會發出玻璃破裂的聲音，艾娜知道他又破解了敵人設下的陷阱。

越過小小的山林，眼前是一片荒廢的空地，以及被空地包圍的一間殘破的村屋。

「找到了。」青年低聲說。

「那屋子周圍什麼也沒有，看來我們沒法突襲。」艾娜道。

「嗯，」青年點頭，「而且，我剛才釋放的精神魔法把附近的人都弄走了。這麼大的動靜，普拉瑞那傢伙不可能沒有察覺。」

「那就只能直接進攻了？」艾娜皺起英氣逼人的秀眉，「對我們有些不利呢。」

「嗯，不過反過來說，以普拉瑞的性格，他不會輕易離開自己的巢穴。只要我們清理掉附近的魔法陷阱，他就會變成籠中之鳥。」青年勾起嘴角，望向小屋露出殘酷的笑容，「眼巴巴地看著保護自己的屏障逐漸被拆掉是什麼感覺呢，普拉瑞？」

看到青年的表情，艾娜不禁打了個冷顫，她輕喚：「約翰......」

「怎麼了？」青年回望艾娜問，他臉上的猙獰瞬間褪去。

「不，沒事。」

「那我們兵分兩路。」約翰忽然從外套內袋掏出一副纖細的橢圓形金絲眼鏡，戴在艾娜臉上，然後溫柔地說：「真迷人。」

「呵呵。」

約翰突如其來的舉動，令眼鏡麗人不禁輕笑。

她眨了眨眼睛，看到附迎的樹林突然出現了很多散發紫青色光芒的圓形魔法陣，彷彿夜光貼紙一般，黏附在樹幹上。她把眼鏡輕輕托起，用肉眼觀察，那些詭異的魔法陣卻消失了。

艾娜戴好眼鏡，魔法陣群再次在視線裡出現。

「看得到嗎？」約翰問。

「看得很清楚。」她說。

「嗯，」約翰指向樹林的右方，「我去這個方向，妳就朝反方向前進吧。不用把樹木斬下，只要把魔法陣劃破一點點，它就會失效。如果發生任何意外，馬上跑到前面的空地就可以了。」

「明白。」艾娜肯定地點頭。

「好，行動！」

言訖，兩人同時出發，鑽入樹林，不見蹤影。

約翰在林木之間奔跑，手中銀杖對準魔法陣敲下，瞬間把魔法陣整個粉碎。他沒有停留檢查，而是繼續前進。窗戶破碎般的聲音接連響起，不到三分鐘，他就破壞了三十個魔法陣。

忽然間，樹林裡所有魔法陣同時閃耀紫青色的強光，然後從中央裂開，現出一道裂縫。一雙雙只剩下骨頭的人的手掌，用蠻力把狹長的裂縫撕開。挾著「咔嘞」的怪聲，無數持刀的人類骷髏從黑色裂縫中鑽出來。它們沒有衣服，也沒有肌肉，關節裡也沒有軟組織，只有黑色的穢氣包裹著它們，驅使這些骸骨繼續活動。

「終於按捺不住了嗎？普拉瑞！」青年見狀，冷笑一聲，扭頭便走，往空地跑去。

骷髏們看到青年的舉動，也提起手中破爛的兵刃，追著他去。

雖然約翰毀去了三十個魔法陣，但召喚出來的骷髏還有超過五十個。不過，要是讓約翰繼續自由行動，恐怕那五十個魔法陣也不會剩下來。所以對方才會急忙把這些骸骨召喚出來。

「破邪光彈！」青年轉身，迅速瞄準最近的一具骷髏射出咒語。骷髏閃避不及，亮紫色的光彈擊中它的胸膛，立即爆開，破邪之光射穿骷髏身上的穢氣。失去黑暗力量的支持，這具從幽冥召喚而來的枯骨就在轉眼間解體，散落地上。

其他的骷髏沒有感情似的，繼續追趕奔跑中的青年，沒有絲毫停步。

「生前既非士兵也非戰士、幾乎沒有智能和戰鬥力的死者骸骨......你只給它們配備這種破爛的刀，就想打倒我？」

青年嗤笑一聲，跑出樹林，在空地站定，揚起雙臂，朝屋子高聲嘲笑：

「你就只剩這個水平嗎？普拉瑞！」

對於青年的嘲諷，屋內的人沒有任何回應。青年聽到身後「娑娑」的聲音越來越響，回頭一看，骷髏們已經穿林而出。跑得最快的骷髏將破爛的長刀高舉頭上，斬向青年。

青年冷笑，用手中銀杖敲擊地面，然後大喝：「破邪結界！」

話音落下，一個圓形的亮紫色魔法陣從他腳下擴張，包覆附近半徑三米之地。骷髏還未揮下刀刃，已經被魔法陣的光芒射穿，穢氣盡除，化為泥塵。

其餘的骷髏看到這個魔法陣，就像野生動物看到火炬似的，全都不敢向前，只是圍著魔法陣，在圓圈外兩三米的距離，威脅般地揮動長刀。

「廢物。」約翰咧嘴一笑，然後揮動法杖。破邪光彈、破邪爆破波、氣旋斬接連使出。頓時紫光疾閃，骸骨高飛；骨折之聲不絕，如同落葉被踩碎一般。不過一分鐘，骷髏群就被全部消滅，只剩下一地刀刃。

「還有什麼把戲，儘管使出來吧！」約翰朝屋子大呼，同時雙手旋轉法杖。魔法力量在杖首劃過之處幻成一圈紫光，接著凝聚，變成飛碟狀的光刀。「氣旋斬！」青年哮出咒語，法杖朝屋子一指，將光刃發射出去。

這道魔法光刃直徑達一點五米，飛行速度之快，甚至連地上的沙粒都被吹起。魔法巨大的威力足以把建築物的牆壁斬開，將牆後的人一刀兩斷。

眼看氣旋斬離屋子只剩十米距離，忽然一道強烈的紫光從沒有玻璃的空窗裡直射而出，與圓形光刃相撞。兩股力量互相抵消、湮滅，爆出一圈氣浪，把青年的亂髮和外套吹起。青年清楚看到，方才那一道紫光其實是一根紫色的長矛。

「嘖，又是那隻棋子。」青年低聲暗罵：「兩個星期前才求我幫忙救人，現在又倒轉槍頭向著我，她到底睡醒了沒有？」

荒屋內，被青年蔑視為「棋子」的紫髮少女，因為魔力耗盡，身體疲軟，朝後倒在骯髒的地板上，失去知覺，昏迷過去了。手槍從她手裡掉下，一條血絲把她白晢的右拇指與染血的擊鎚連在一起。

「......廢物。」在她後面，驚魂甫定的高瘦男人望見少女昏倒，不禁咒罵起來。「我只不過吸走妳九成魔力而已，沒想到妳居然釋放一個魔法後就不行了，真沒用。」

「還好我有這個。」

男人慶幸地摸了摸地上用紅色粉筆畫成的召喚魔法陣。陣裡的圖案彷彿是某種奇異的怪獸的圖騰。

他在怪獸的頭部畫上一個拇指大的圓形充當眼睛，接著撿起地上的瑞士刀和玻璃杯，用刀劃破少女纖細的手腕，使葡萄酒液似的鮮血滴在透明的杯中。他手捧杯子，壓低語調唸誦出奇怪的咒語。

似是在回應男人的咒語，粉筆所畫的線條散發出淡淡的紅光。空氣無端染成灰色，變得沉重和混濁，並且開始流動，漩渦一般圍繞著魔法陣，開始旋轉起來。

他看到這個景象，興奮地大笑，然後把鮮血倒在魔法陣的中央──即是怪獸圖騰的眼睛裡。

「滋」的一聲，鮮血在碰到魔法陣的瞬間就蒸發了。

「最後一個步驟......」

男人從身後的桌子上拿起一個厚重的金屬罐，打開，一個巴掌大的紫色光球從罐裡飄出──那是紫髮少女的魔法能量。

他右臂前伸，手掌虛握，彷彿拿著什麼似的，控制光球飛到魔法陣上方。陣心忽然產生強大的吸力，如同一頭餓極的野獸，要把獵物連骨帶臟全都吞食下去。陣邊的玻璃杯和粉筆、地上的紙張、木屑等，也被吸進魔法陣內，不知所終。雖然如此，紫色光球卻在男人的魔法保護下，抵抗著突如其來的吸力，只有一絲絲紫氣被吸力扯了下來。

男人的手背因用力而露出了青筋。

他咧嘴一笑，高聲吶喊：

「飢餓嗎？渴望嗎？那就服從我！──」

嘭！

一聲巨響，氣旋斬破牆而入，把他後方的木櫃子斬碎。碎屑高速掠過男人身邊，被吸入魔法陣。

「服從我普拉瑞(Pillage)，為你們唯一的主宰！──」

木櫃子的上半部向前傾斜，「碰」的一聲砸落地下。摔壞的雜物通通被吸力捲走。

「我是掠奪者的王，我是黑暗的追求者！──」

一股惡臭隨著黑煙從魔法陣飄出。

那是煤油的氣味。

「你們若服從我，敬我為主宰，──」

又一道氣旋斬穿過窗框和牆壁，劈入屋內，將男人與紫色光球之間黑氣劃破。

一滴冷汗自男人的額角滑下。

「我普拉瑞，將賜予你們最甘美的獵物！」

普拉瑞鬆開虛握的手掌。光球眨眼間被魔法陣吸入。

突然，屋子開始隆隆地震動。魔法陣射出眩目的紅光，像是要將一切淹沒的紅色潮水。

男人望著匿藏在紅光裡的怪物。

「回答我吧──炎魔！」

他厲聲召喚。

回應他的，是五團巨大的火球。

chakman

2013-07-21 22:01

碎碎唸：最近的回文好像減少了......是文章水準下滑了嗎？如果各位看倌有任何建議，歡迎告知，我會努力改善的！

《封印破裂篇》CH06﹝下﹞

「飢餓嗎？渴望嗎？那就服從我，服從我普拉瑞，為你們唯一的主宰！我是掠奪者的王，我是黑暗的追求者。你們若服從我，敬我為主宰，我──普拉瑞，將賜予你們最甘美的獵物！」

普拉瑞鬆開虛握的手掌。光球眨眼間被魔法陣吸入。

突然，屋子開始隆隆地震動。魔法陣射出眩目的紅光，像是要將一切淹沒的紅色潮水。

男人望著匿藏在紅光裡的怪物。

「回答我吧──炎魔！」

他厲聲召喚。

回應他的，是五團巨大的火球。

「吼──」

如同百頭雄獅一起發出的狂哮，在搖撼荒屋的巨大爆裂聲中，火球四散而出，撞穿牆裂和天花板，飛上半空。每一個火球的直徑都達到兩米，在火焰底下，是一塊巨大的黑色岩石，看上去像炭一樣。

「這些是『炎魔』？」

站在遠處的空地上，約翰臉上露出厭惡地的表情。「竟然還有這麼多的魔力，普拉瑞到底『吃』了多少人？」

火球升到最高點，然後彷彿長了眼睛似的，朝約翰直飛過來！

「防護壁！」約翰連忙施放魔法。魔法力量組成一層透明的防禦罩，貼在他身上。他迅速退後，同時聚集魔力，掄轉法杖：

「氣旋斬！」

紫色光刃脫杖飛出，掀扯疾風，斬向其中一團火球。「碰」的一聲，力量足以穿透牆壁的魔法攻擊，居然只能把岩石彈開，沒有把它劈碎。

但約翰毫不驚訝。他冷靜地用杖腳頓地，喝出下一個魔法。破邪結界馬上在他腳下浮現。

下一瞬間，四個巨大火球如同隕石急墜地面。其中一顆更是完全罩住了約翰的位置。

「嘖！」

來不及使用魔法，約翰把銀杖橫檔在身前！

「轟！」

火球先後墜落，發生劇烈的爆炸。

火焰巨岩壓在銀杖上，重量和瞬息的撞擊力險些把約翰壓死。但他憑著破邪結界、防護壁和銀杖上的物理反射魔法這三重力量，居然把這顆重達兩噸的巨石擋住了！

「喝呀──」

青年大喝一聲，把魔力貫注在銀杖裡，發力一推，把巨石推到五米之外。

帶著火焰的巨石朝外滾動了數米，然後停下。

約翰抹了把冷汗，要不是他反應快，恐怕就已經被幹掉了。但危機並未結束，他看看四周，赫然發現自己正處於五顆巨石的包圍圈裡。他連忙在腦裡搜尋對付這些巨大岩石的方法。

過了幾秒，火焰突然「伏」的一聲，被吸進岩石的縫隙中。宛如熔岩的深紅色光芒從岩縫裡滲出來，在巨岩表面流動，時隱時現。

然後，岩石「打開」。

蜷縮成球的怪獸緩慢地伸展由岩石組成的身體。

那是五頭恐龍似的熔岩異獸。粗壯的下肢和尾巴，略短但有力的雙手和爪子，肥大的腹部都跟肉食性恐龍十分相似。但它們的臉部卻不像恐龍，反而像凶殘、憤怒的人類。能吞下一口西瓜的血盆大口，因為由石頭組成，顯得參差不平。頭上長著一雙畸形的怪角。拳頭大的空空眼眶裡還吐著火舌。

高達四米，猶如從火煉地獄爬出來的怪物。

牠們就是「炎魔」──從灼熱的地底熔岩世界召喚而來的強大魔物。

牠們仰天大吼一聲，同時跳起，朝約翰頭頂落下。約翰急忙跑開，著地一滾，恰好避開了炎魔的圍攻，可是一股灼熱的炎浪卻在這個時候襲擊他的背部。原來炎魔在落下的時候，把體內的火焰逼了出來，從岩縫噴向四周。雖然約翰閃過了炎魔的踩踏，卻沒有脫離火焰燃燒的範圍，幸好有「防護壁」的保護，並無大礙。斗篷外套內側的防禦魔法陣，亦令衣服不會輕易被火焰點燃。

約翰拉開距離，笠上斗篷的帽子，然後旋轉法杖，瞬間發動魔法：「氣旋斬！」

圓形光刃再次飛出，隨意朝其中一頭炎魔攔腰斬去。只聽得「鏗」地一聲，高速迴轉的光刃狠狠撞上岩石之驅，卻只能深入十多公分。氣旋斬的巨大力量將炎魔向後拖曳、甩開，但並沒有給牠更深的傷害。

重新站起來的炎魔，雙眼吐出憤怒的火光。其他的炎魔則是先牠一步，奔向約翰。縱然牠們的跑姿非常笨拙，由於體型高大，步幅亦寬，因此速度不比約翰慢上多少。畢竟約翰是魔法師，體能和奔跑的速度都比不上實力與他均等的元力使用者。

見敵人來勢洶洶，約翰唯有先打開破邪結界，再謀後著。

大地一震，走在最前的炎魔用力一跳，跳上半空，縮起雙腿，以重達數噸的身體，朝約翰踩下來。破邪之光從結界射出，刺入炎魔的腳底，但沒有把牠射穿，只能把牠抵擋在結界外。

「破邪爆破波！」

約翰把法杖抵在炎魔的腹部，大喝一聲。「碰！」一團淺藍色的魔力在杖首爆開，將炎魔炸離結界。那炎魔在地上滾了兩圈，又站了起來，腹部的岩石上只有巴掌大的凹痕。

「嘖，真耐打！」約翰不甘地嘖了一聲，可是已經沒有時間讓他抱怨了。

體內魔力運轉，他用法杖在地面一頓，將新的魔法輸入地下，接著向後跳離破邪結界。破邪結界在他離開的瞬間暗淡了下來。

下一秒，另一頭躍起的炎魔，踩進魔法陣中。本來暗淡下來的破邪結界，就像被觸發的陷阱一般，倏地發出眩目的光芒。破邪之力從四方八面刺向炎魔的身體！

「吼！！──」

炎魔發出震耳欲聾的低沉吼叫，卻沒法逃出這個魔法陣。給破邪結界圍困所造成的傷害，比起只被破邪結界外圍力量阻擋造成的傷害，要大上好幾倍。

「還有四秒。」約翰心中估算著破邪結界的殘存時間，緊接著開始詠誦氣旋斬的咒語。

雖然他可以借助法杖內部儲存的符文迅速施展魔法，就像剛才那樣，但魔法的威力會大打折扣。唯有詠誦完整的咒語才能發揮破邪魔法的真正力量。

但與此同時，其餘四頭炎魔也朝他跑來。

約翰向後奔跑，口中依然有節奏地唸著咒語。一點點螢火蟲般的紫藍色亮光在他身邊浮起，隨著咒語的指引飛進銀杖之內。他把這些從外界收集而來的魔力引導至法杖的兩端，然後舉起法杖旋轉。

破邪結界消失了，但滿身傷痕的炎魔沒有衝上來，只是虛弱地半跪在地上。破邪之光仍在牠體內作祟，阻礙牠活動。

紫色圓形光刃在約翰的法杖上成型。

最接近的炎魔距離約翰不足五米，正高舉比微波爐更大的拳頭。不需一秒，牠就可以將眼前的獵物打飛。

──攻擊受了重傷的那隻，抑或最接近的那隻？

約翰在一瞬間決定了答案。

「......氣旋斬！」

銀杖一揮，他將魔法射向重傷的炎魔。

炎魔的恢復力很強，要是錯過了這次機會，可能會回到一對五的戰局。

──所以要先幹掉一隻！

紫色圓盤的大小和形狀跟先前的沒有區別，但它的飛行速度和破壞力卻提升了許多。「呼」的一聲，氣旋斬破風而至，砍向炎魔。

「轟！」

岩漿噴發、岩石的身軀被氣旋斬劈成碎石，作為炎魔生命之源的高熱熔岩失去容納的器皿，爆炸一般朝四周胡亂噴濺，流淌一地赤紅的光。

幸好周邊都是沙地，如果是在樹林裡戰鬥，一定會造成大火。

一念閃過，約翰回過神來，把銀杖橫在胸前，擋向另一隻炎魔的拳頭。

「碰！」

巨大的拳頭打在銀杖上，約翰倉促的防禦沒法防禦攻擊，銀杖一下子就壓在他身上。炎魔連人帶杖，把約翰一拳擊飛！

青年倒飛十米，摔落地上又再彈起，滑了兩米才停止。

「咳、咳！......」

他吐出卡在喉間的唾液，用手杖支撐著身體站起來。

「沒想到炎魔的力氣會這麼大。」他心忖，幸好還有防護壁保護著他，所以才沒有受到內傷。儘管如此，他卻被劇烈的痛楚侵襲全身，連呼吸都混亂起來，更莫說是與炎魔繼續游鬥了。

不過破邪魔法師的擅長的戰鬥方式並不是游鬥，而是正面的進攻與防守。

眼看繼續衝來的四頭炎魔，約翰的嘴角勾起自信的笑容。

「破邪結界！」

再度呼喚出腳下的魔法陣，並且為魔法陣注入自行運轉的魔力。

方才將以重拳攻擊約翰的炎魔又一次跳起，踩落破邪結界之上。

「不用腦袋的傢伙。」約翰冷笑一聲，訖自詠誦咒語。炎魔用來包裹身體的烈焰，雖然能抵御破邪光輝的侵入，卻無法打破結界。

「......破邪爆破波！」

咒語結束。銀杖狠狠地敲在炎魔的腳底。銀藍色的光芒在法杖與魔物之間爆出，魔法爆炸的威力將岩石異獸推上半空。同時，一束銀蛇似的魔法能量，飛快地在炎魔身上繞了數圈，忽然消失。下一秒，炎魔的身軀上突然發生連續的小型爆炸，銀藍色的閃光如同爆竹的火花閃爍不斷。伴隨「啪啪啪啪」的爆裂聲，岩漿噴湧而出，炎魔巨大的岩石身體被炸成無數塊，在半空解體！

「魔物終究只是魔物。」

約翰朝剩下的三頭炎魔舉起法杖。

「看我把你們通通收拾掉！」

　＊　＊　＊

「可惡！可惡！」

荒屋裡，把頭探出破爛窗框外的男人氣急敗壞地大叫。

「這些炎魔真沒用！果然不是我自己養大的傢伙都是不中用的。」

他咬牙切齒地說，把憤怒的目光投向躺在地面的紫髮少女身上。

「都是你這傢伙的錯，令我陷入這種境地！」

他伸手抓住少女的瀏海，用力向上拉扯。

「哎！......」

少女痛苦地皺眉，虛弱地睜開眼睛。

啪！

男人重重地摑了少女一巴掌，然後一腳踩在她的臉頰上。

少女白晢的俏臉被壓在地板上。她驚恐地轉動眼眸，朝施暴者的方向望去。

「不要這樣......」

她的嘴唇囁嚅出懇求的話語，雙手拼命地在地面摸索。

「妳找這個嗎？」

男人撿起少女的魔法手槍。

「真是學不乖啊──嘴上明明在裝可憐地說不要，心裡卻打算用它來偷襲我？」

男人嘲弄地舉起手槍，然後把它丟到屋子的角落。

「啊！」少女朝手槍伸出手，卻沒法碰到它。

男人露出痛快的表情，提起踏在少女臉龐上的鞋子。

然後朝她的腹部踩下去。

「──」

少女痛得睜大眼睛，無法作聲。

「妳啊，忘記了妳那個殘廢的老爸還在我手上嗎？」

他用力地旋轉陷在她腹部的鞋跟。

「咕、嗄呃......」

少女痛苦地呻吟。

「你應該知道，要是我死掉的話，你爸爸會怎樣吧？」

「不要......」

少女朝男人伸出顫抖的手。

「要是我死掉，你爸爸也會死掉哦。」

「不要這樣做......」

男人看到少女望著他，用虛弱的語氣向他哀求。

他咧開嘴巴，現出參差不齊的牙齒。

「你現在才懂害怕嗎？哈哈哈！」

少女的瞳孔因恐懼而收縮。

但男人只是狂亂地大笑。他沒有注意到，少女望著的人並不是他。

一直都不是。

「求求妳！」

她望著的，是他身後的人。

「求求妳，不要殺他呀！──」

少女淒厲地叫喊。

男人的笑聲驀然而止。

在他的視線與少女的絕望表情之間，出現了一柄劍刃。

一柄貫穿他身體的，華麗奪目的黃金劍。

「生死關頭還在毒打唯一能救你的人，你真是死不足惜呢，普拉瑞。」

身後傳來一把冷酷的女子嗓音。

「你──」

男人只來得及說一個字，對方已經把長劍從他背脊抽出。

一股比炎魔的火焰更熾熱的溫度，在長劍拔出的瞬間鑽進他的身體。

男人像火炬一般燃燒起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跌倒在地上，拚命地拍打身上的烈火，卻徒勞無功。

「......」

艾娜垂下右手握著的金色雙手劍，用冰冷的眼神看著男人的垂死掙扎，沉默不語。

淆底3499	2013-07-27 00:06
2個月無黎啦 efHCPj 慢慢睇先

chakman

2013-08-12 22:46

《封印破裂篇》CH07﹝上﹞

週末很快過去了。星期一放學後，搏擊隊舉行一年一度的新學員選拔大會。兩百多名新生正站在道場裡，等候方教練挑選。雖然發生了紅墈體育館的慘劇，但今年的參加者並不比上年少，好像在證明那次慘劇對人們的生活毫無影響。

不過，的確有什麼改變了。

「在開始今年搏擊隊的新生選拔前，我有一件事情要宣佈。」

方教練盤著雙手，向在場學生緩緩地說。

「白奇和查理，由於私人理由，將會退出搏擊隊。」

這句話一說完，不論是站在道場中央的新生，還是坐在牆邊觀看選拔的搏擊學員，都馬上嘩然起來。

「退出，為什麼？」「不知道呀。」「那來年的比賽怎麼辦？」「難道是因傷退役？」「我可是因為白奇才來啊......」

充滿疑惑的討論聲此起彼落。

卡里靜靜地坐在一角，低著頭，默然不語。聽見方教練的話，他沒有驚訝，卻感到有點難受，就像喉嚨裡有塊小東西噎住了似的。

他的思緒不自禁地飄到上星期五。

那天放學，白奇還是那麼匆忙。卡里終於忍不住捉住白奇，問他要去哪裡。原來白奇開始接受浪卡的訓練。再問下去，卡里才知道白奇已經離開了搏擊隊。

卡里當時搔搔頭，無奈地說：「是嗎？那沒辦法，畢竟你不可能同時兼顧兩邊。」

「真是不好意思，沒早點告訴你。」白奇抱歉地說。

「不打緊，」卡里擺擺手，然後一手勾著身旁查理的脖子，用浮誇的啜泣腔調說：「那我就跟查理兩個人相依為命吧，嗚嗚嗚。」

但查理沒有露出卡里預期的反應，比如慌張地將他推開之類的。查理只是低著頭，一副內疚的樣子。卡里心裡閃過不好的預感，問：「查理，你怎麼了？」

查理別開視線，過了幾秒，結巴地講出了卡里的預感：「我......我媽媽反對我繼、繼續上搏擊課，所、所以......我跟方教練說了我、我退出搏擊隊。」

雖然卡里猜中了，但他還是跳了起來。「不是吧！你真的退出了？」

「是，是啊......」

他抓住查理的肩膀猛搖起來：「你這就放棄了？」

「因、因為我沒辦法呀......」

「怎會沒辦法啊！」他激動地說：「你要是真的想練下去，怎會沒辦法啊！」

「媽媽她很反對、所以......」

「你跟她說呀！」

「我說過了......」

「那就再說吧，不然你之前練習得這麼辛苦幹什麼！你不是害怕──」

查理猛力撥開卡里的雙手。

「這又不是我想的！」

卡里和白奇都呆住了。連查理也被自己嚇到，他愣了一會，然後背起書包，逃出了課室。

那天，查理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對不起。」

然後，整個星期一，卡里和查理都沒有交談。卡里不是生查理的氣，反而是覺得自己當時太過激動，說錯了話。回想一下，卡里根本不應質問查理。查理有什麼錯？他有自由決定參加什麼活動。但卡里......

──我到底怎麼了？

人群議論紛紛的聲音在卡里耳畔撩繞，令他感到莫名的煩躁。

他悄悄起身，離開道場。方教練目送少年離開，沒有制止。

　＊　＊　＊

獨個兒回家的路比平日的漫長許多。放學的人潮在半小時前結束了。街道很寧靜，卡里拖著緩慢的步伐，沒精打采地走著。即使上星期已習慣隻身回家，他還是不喜歡這樣。他問自己：究竟有多久沒有感受過這種感覺？身邊的事物都那麼疏遠，隔著一層厚厚的空氣似的。連擦身而過的路燈，都彷彿伸手而不可及。

他抬頭，看見白雲在空曠的藍天漂流。飛鳥在白雲下掠過。即使白雲和鳥兒看似交疊在一起，兩者之間的高度，其實相差十萬八千里。所謂雲和鳥的交匯，不過是地上看客的錯覺而已。

「廢話......我早知道了。」

他向自己說，打斷內心的持續獨白。

他從書包裡拿出手提電話，打開漫畫軟件，邊走邊看，直到回到家門前。

這是很久之前的習慣了。在遇上白奇和查理以前，他一直都是這樣打發走路的時間。反正路上的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吧？他那時是這樣想的。

──卡嚓。

他用鎖匙打開了家門。

映入眼簾的，是昏暗而寂靜的冷巷和客廳。

日光從對面的落地玻璃射入，在米白色灰紋石地板上流淌，卻沒法照亮整個大廳。半透明的陰影散佈在大廳的每個角落，驅之不去。牆壁下的電視和黑色地櫃，與純白色沙發遙遙相對，眩反著輕飄飄的光芒。沙發下的彎曲銀腳，將毫無溫度的白光反射到卡里的眼睛。

跟過去兩個月一模一樣的，毫無變化的家居。爸媽還未回來。

很正常，那兩個傢伙滿世界亂飛，就算半年不回家也算不上奇事。他想。

他目無表情地脫下鞋襪，穿上拖鞋，步進大廳，隨手放下背包，然後躺在沙發上。他把身體靠在沙發陰涼的半邊，將手臂和後腦枕在沙發背上。右臂越過影子的間線，伸到陽光中。

他就這樣躺著，一動不動。

掛在電視上方的時鐘靜悄悄地數算時間的流逝。

他望著天花板，聆聽自己的呼吸聲，不知不覺便浪費了十五分鐘。

「快做功課吧。」

他向自己說，然後撐起身體，伸個懶腰。他把書包放到深棕色的長方形餐桌上。乾淨的桌子上除了書包，就只有一塊手心大小的塑膠碎片。那是他從體育館事件帶回來的「紀念品」。

他遲疑了一會，接著把它丟入垃圾桶。過幾秒，他又把它從桶裡撿出來，放回桌上。

「還是不丟掉好了。」

在空蕩蕩的客廳裡，他向自己嘀咕。

他把塑膠碎片推到一旁，打開電燈，開始做功課。

沉悶的時間特別漫長。時針轉了一圈，他才做完大半功課。他回頭望向落地大窗，發現居然還未天黑。於是他站起來舒展一下筋骨。突然，門鈴「叮噹──」地響起。卡里疑惑地皺眉：這個時候，有誰會來按門鈴？

「來了！」他搔搔頭，連忙跑去開門。

卡里看到門前站著一位身穿中國長袍的白鬚老者。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

這位老人雙手背負，用高傲的語氣說：

「你──來做老夫的徒弟吧。」

lovejenny	2013-08-22 03:07
我知個啊伯係比紫髮打到訓左係地果個 (指 ^dF?MQA<@ bW9a_myE 金髮殺左果條友咁紫髮D親人咪會死囉 ySk'#\d 之後因為親人死左嬲左銀杖真心幫壞果面

chakman

2013-08-24 22:02

《封印破裂篇》CH07﹝中﹞

「你來當老夫的徒弟吧！」老人用不容質疑的語氣命令。

卡里嚇了一跳，用疑惑的語氣反問：「你是誰？無故跑來我家說什麼瞎話？」

老人睜圓了眼睛：「你連比賽的評審都認不出來嗎？」

「比賽評審？」卡里看清楚老人的面容，叫了一聲：「哦，你是顧長風！」

「對長輩要有尊重之心，你應稱呼我為顧老先生。」老人糾正道。

卡里心忖：這傢伙真自大。

他警惕地問：「你怎知道我家在這裡？」

顧長風拈鬚道：「老夫可是評審，要看比賽選手的資料易如反掌。」

「以權謀私！」卡里不禁腹誹。

顧長風續問：「怎樣？來做老夫的徒弟吧。」

「不好意思，我正在做功課，下次吧。」卡里用敷衍推銷員的語氣說，然後立即關門。

「慢──」

「碰」，卡里關門了。

「叮噹」，門鈴又響了起來。

卡里向自己說：「我什麼也聽不見。」接著回去繼續做功課。

「叮噹。」

「叮噹。」

「叮噹。」

「叮噹叮噹。」

「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

卡里握斷了手裡的鉛筆。

「......幹！」

他怒氣飆升，直衝出門，衝顧長風大喊：「煩死人了！你到底想怎樣？」

顧長風面不改容地說：「老夫要收你做徒弟。」

「救命呀──」卡里抱頭高聲呻吟，然後激動地罵道：「老兄，我知道你是誰，可是我不認識你呀！你無緣無故走來硬是要我來當你的徒弟，太不講道理了吧？你這樣子跟上門強逼推銷有什麼分別？而且我明天要交功課，沒有空管你。要是你再妨礙我做功課，我就跟你誓不兩立！」

說完就「嘭」的一聲猛力關上門。

「真煩人。」卡里搔著頭抱怨。

可能是卡里的破口大罵奏效了，顧長風沒有再按門鈴。卡里終於可以集中精神做功課了。到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已經把那個古怪的老人忘掉了。

但他不知道，這麻煩還未結束。

　＊　＊　＊

由於搏擊課是在星期一、三、五舉行的，所以卡里在星期二放學後就直接回家了。

做完沉悶的功課，已經是下午五時半了。他打個呵欠，收起習作簿，懶洋洋地說：「打場遊戲吧......」說著，打開電視地櫃，準備拿出遊戲主機。這時，門鈴忽然響起。卡里歎了一聲，心想：「真掃興。」慢吞吞地走去開門。

「是誰呀？......」他推開門一看，二話不說就關門了。

「等一下！」對方大喝一聲，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門抓住了。

卡里有點氣惱：「顧先生，你又想怎樣？」

「老夫想你做老夫的徒弟。」老人堅持地說。

「不做。」卡里馬上說，右手握著門把，左手想把顧長風的手拉開，後者卻紋風不動。

「別這麼快拒絕，」顧長風說，「你不是做完功課了嗎？那就聽老夫一言。」

卡里一驚：「你怎麼知道我做完功課？」

「我從窗外看到的。」顧長風伸出一隻手指，指向卡里身後。

「窗？」卡里回頭一看，望見自家的落地大窗，立即朝老人罵了起來：「你這個偷窺狂！」

「並非如此，」顧長風臉上依然鎮定，毫無悔意，「你昨天不是說過，希望老夫不要妨礙你做功課嗎？所以老夫才等到你做完功課才按門鈴。老夫是用心良苦啊！」

卡里心裡想：你心苦，我身（辛）苦呀！

卡里忍下吐血的衝動，問：「那你想說什麼？」

「你不想聽一下老夫想收你為徒的原因嗎？」

「好呀，那你說吧。」卡里歎氣道。其實他亦有點好奇，為什麼堂堂一個評審要這麼堅持收他做徒弟。一般來說，比賽評審都是行內的專家和名人。收他這種無名之輩做弟子能得到什麼好處？

顧長風盯著卡里，卻沒有說話。

對視十秒後，卡里受不了了，渾身雞皮疙瘩的。他不客氣地問：「怎麼不說？」

顧長風仰首望天，唏噓地說：「你看，現在風高物燥，寒風蕭蕭，你身為年青人，忍心一個老人家在門外受盡天寒嗎？」

卡里白了他一眼：「先生，現正值夏秋之交，只有涼風陣陣，何來寒風蕭蕭？」

顧長風歎了一口氣：「這就是現今年輕人的待客之道嗎？真是令老人家心寒啊。」

我倒是挺心涼的。卡里再次腹誹，心忖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唯有打開門，沒好氣地說：「進來吧，無賴。」

顧長風絲毫沒有不好意思，馬上就進門了，在走巷前脫下鞋子，還邊脫邊用普通話說：「人生在世不無賴，如何能得世間財？」

卡里真想一腳把他踢出門外。

他帶顧長風到桌子坐下，在廚房的吊櫃裡隨手拿起放在最外面的一罐雨前龍井，倒進白底金邊的紅茶茶壺，沖了一壺熱茶，把茶壺和兩個玻璃杯放在桌上，然後坐下，向顧長風道：「說吧。」

顧長風說：「沒茶杯嗎？」

卡里翻了一下白眼，拿走玻璃杯，換來兩個紫砂茶杯。

「說吧。」他不耐煩地催促。

顧長風倒了一杯茶給自己，輕呷一口，點點頭，說：「暴殄天物。」

不是叫你說評語呀。卡里盤著雙臂，強忍揍人的衝動。「你為什麼硬要收我做徒弟？不說就請你『歸去』吧。」

「這說來話長。」老人把杯中的茶喝乾，又添了一杯，然後說：「首先，老夫介紹一下本門的輝煌歷史。我們『天鷹派』是在北宋末年創始的門派，祖師爺卓不凡乃一代鷹爪拳大師，因武藝高超，曾擔任禁軍教頭。但由於朝綱敗壞，加上他生性不喜歡拘束，於是辭去教職，遊歷四海。

「機玄巧合之下，他得到了一本神秘的武功秘笈《追風訣》。這《追風訣》本來是先秦時期精銳士兵修習的元力功法，是短距離的騰挪移動之法，也就是民間所謂的『輕功』。一位名為烈追風的武學奇才創出這套《追風訣》，於是春秋以降的戰場規則被徹底改寫：由戰車的世界，變成步兵的天下。可惜，秦始皇焚書坑儒，楚霸王火燒阿房，《追風訣》從此失傳，烈追風的名字亦於史冊消失。

「祖師爺得到了《追風訣》，把這套輕功功精簡、改良，並且與鷹爪拳融合，創出天鷹拳法，令鷹爪拳這門武功更加出神入化、博大精深、防不勝防。於是祖師爺打遍華北的擂台，成為了舉世皆知的華北第一高手。後來，他不想這套天鷹拳失傳於世，像《追風訣》一般不見天日，所以創立天鷹派，盛極一時。我派甚至曾經與虎山派並稱為「南虎北鷹」。可惜由於後來元朝政府禁止平民習武，打擊各大門派，天鷹派開始息微，成為隱世門派。──」

「挺武俠小說的，」卡里也喝了一杯茶，「可是跟我有什麼關係？」

「年輕人別急，先聽老人家說完。」顧長風不緊不慢地端起茶壺，「雖然天鷹派息微，但少林、武當等門派卻流傳至今，虎山派則由明轉暗，盤踞華南。其他門派亦大多倖存。只有天鷹派被朝延打壓至幾乎消失。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你可以快點入正題嗎？」卡里煩厭地說。

「你這小子......」多次被人輕視，顧長風也開始惱火了，只是他啜了一口茶，又回復冷靜的臉色。

卡里心裡嘆息：這傢伙還不生氣嗎，真難纏，看來要令他知難而退，是不可能的了。

「不好意思，我對貴門派的歷史真的不感興趣。你不是想我成為貴門派的弟子嗎？那不如先告訴我為什麼。待我加入了，再說歷史也不遲。」

「你的意思是你會加入本門？」顧長風的雙眸射出興奮的精光。

「我是說我會考慮一下。」卡里連忙更正。

「好吧，這個年頭，找個有資質的徒弟真是困難。」顧長風唉了一聲，接著正色道：「我問你，你是不是能夠不借助任何外力地於半空閃身移動？」

「沒錯。」

「那麼，你是怎樣學會這種技巧的？」

「我自創的。」

「真的嗎？」顧長風的口氣忽然嚴厲起來。

「真的，」卡里點頭：「有什麼問題？」

「沒有，沒有，」顧長風說，勾起的嘴角卻流露他心裡的狂喜，就像中了彩票卻不想讓別人知道一樣。「那麼，你遇上過跟你一樣能夠憑空閃身移動的人嗎？」

少年搖搖頭，回答道：「沒有。不過我聽說過有些厲害的元力使用者可以在天上飛行。」

「那是不同的。」顧長風擺手道：「的確，有些元力使用者可以飛天，但天空的戰鬥方法跟地面的根本是兩碼子的事。尤其對習武的人來說，有所謂「力從地起」，不從地面借力，絕大多數的招式都沒法使用出來。換言之，他們在天上時，戰鬥力會大打折扣。只有元素元力的修練者能在空中保持優勢。」

顧長風捻了捻鬍鬚，續說：「但你的閃身移動是不同的。你的閃身移動不是為了飛行，它是地面近身搏鬥的奇招。你能夠無師自通，領悟這種招數，足見你天資聰敏。」

卡里畢竟是少年心性，被對方誇獎一句，心情馬上舒坦了不少。

「但是呢，你所引以為豪的所謂『奇技』......」

顧長風話鋒一轉，放下茶杯，緩緩地站起來。

然後消失了，只留下一道短促的風聲。

──怎麼回事！

卡里渾身一震，心下駭然。

一隻蒼勁有力的手，輕輕放在少年的肩膀上。

「在天鷹派裡，每一個的弟子都會。對本門來說，這只是基礎。」

老人在卡里身後驕傲地說。

「相信老夫：來天鷹派，你會變得更快，更強。」

dwchan	2013-09-04 00:27
新的一章,頗有趣的 grvm2`u 看著一個前輩死纏難打XD

chakman	2013-09-07 21:25
dwchan:新的一章,頗有趣的 #w%d 看著一個前輩死纏難打XD (2013-09-04 00:27) eWKFs)C] 2nNBX2o&_ 相信下一回你不會再這樣認為了......

chakman

2013-09-17 21:28

《封印破裂篇》CH07﹝下﹞

「好好想想吧，卡里，真正適合你的是天鷹派。不要在虎山派門下蹉跎太多光陰。」

放學的鈴聲早就響過了，卡里還是呆呆地望出窗外。昨天婉拒了顧長風後，對方臨別的話語還在他腦海盤旋。

他不太明白自己拒絕拜師的原因。當時，顧長風露了一手輕功，然後又用盡方法去遊說他，但他還是用遲疑的語氣告訴顧長風，自己需要時間考慮。

可是，他到底要考慮什麼？

如果只有加入天鷹派，才能把「速閃」發揮得淋漓盡致，還有什麼好遲疑的？

本來他是由於白奇的邀請才參加搏擊社，不論搏擊社是屬於虎山流、迪雲流還是馬龍流，他也不會在意。現在白奇和查理都離開了，他有什麼好留戀的？

是因為覺得對不起方教練嗎？又好像不盡然。

內心到底為了什麼而掙扎，卡里說不出個果然來。

「找方教練聊聊吧。」卡里喃喃地說。要是方教練能給我一點意見的話就好了，他想，但這件事真的適合跟方教練談嗎？不會惹他生氣吧？

不對。少年轉念一想：要是我將來決定轉投天鷹派，早晚也得向方教練交代，不如現在就找他談談好了。反正，白奇和查理不也跟教練談過了，再加我一個人也不算什麼打擊吧。

想到兩個好朋友都退出了搏擊社，卡里不禁心情黯然。

他滿懷心事走到教員室前，敲了敲門，然後禮貌地開門進內。由於方教練是學校的體育老師，所以他有時會在放學後待在教員室裡。但他今天卻不在。卡里有點失望，又有點興幸地步出教員室。

卡里呼了口氣，向自己說：「回家吧。」然後沒精打采地走向校門。

「卡里。」這時，一個同級的男學生朝他打招呼。

「哈囉，阿洋。」卡里停步道。

那學生有些驚訝：「你這就回家了？」

「是呀。」卡里簡短地回應。阿洋是搏擊隊的隊員，所以卡里不太想在這個時候遇上他。

阿洋問：「你今天不上搏擊課嗎？」

「搏擊課？」

「嗯，今天是星期三呀。」

「呃......」卡里呆滯起來，他竟然忘了今天是星期三。方教練當然不在教員室，他在道場啊！

「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沒事吧？」阿洋關心地問。

「不......沒事，」卡里搔搔頭，「我記錯今天是星期幾而已，我待會就過去。」

「好吧，那一會兒見。」言訖，阿洋揮手，走向道場。

卡里望著阿洋走遠，緩步回到課室，在後面的儲物櫃裡拿出運動服，喝了些水，到更衣室換衣服，順道上廁所，洗手後才發現背包漏在課室了，於是洗了一把臉，又回到課室。他檢查一下功課是否都放進書包了，然後又喝了些水，所以水壺就空了。他到食堂把水壺倒滿，覺得自己剛才喝得太多，於是又上廁所，卻尿不出來。他站在洗手盆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問：「你到底在幹什麼？」

他嘆了口氣，乖乖地前往道場。

甫到道場，他已經看見場內的學生正在拉筋。幾十名新加入的學生痛得咬牙咧嘴，卻都忍下來。

「卡里，你遲到了二十分鐘。」方教練盤臂望向大門道。

「對不起。」

方教練點點頭，平靜地說：「八十下掌上壓。」

「知道。」卡里二話不說，在場邊放下背包，馬上就伏在地上做掌上壓，然後排在隊列最後開始熱身，追上其他人的進度。

在學期初，由於新舊學生水準不同，他們分成兩批來學習，曾參加比賽的搏擊隊隊員會像值日生一樣，輪流指導新生做基礎的訓練。方教練則是先教導水平較高的學生一些新的技巧，著他們自行練習，然後去照顧新學員，隔一會兒再回頭糾正舊學員的動作，如此兩邊兼顧。這形式的課堂一般會維持一至兩個月，直到新學員的體能和基本搏擊動作的準確度達到一定水平為止。這個時期也是方教練觀察新學員個性和潛質的時間，他的精神亦主要放在新生身上。

可能因為這樣，卡里對今天的訓練感到索然無味。跟其他舊學員一起蹲著馬步練習「按手崩鎚」的他，心底泛起沉悶不耐的感覺，就像是一根在胸口撩撥的鋼絲，讓他有一種想把它一掌拍開的衝動。

這種感覺，以前從來未有在搏擊課上出現過。

好不容易，捱到了休息時間。卡里沒精打采地坐在一角，遙遙望著其他老學員有說有笑，以及新生們大叫辛苦的熱鬧畫面。

......好像在看電視一樣。

卡里不自覺地打了個呵欠。

「卡里你不會是病了吧？」

忽然有人來搭話，卡里抬頭一看：「哦，阿洋呀。沒什麼，只是沒心情而已。」

阿洋在他旁邊坐下：「因為白奇隊長和查理退出了嗎？」

「不會啦......別亂猜，只是夏日炎炎正好眠而已。」卡里擺手道。

「現在快秋天了啊。」

「一天未到『入秋』還是夏天喔。」

「哼哼，是嗎？」阿洋聳肩，不置可否。

「什麼呀？」阿洋的態度令卡里不知道應該不悅還是好笑。

「我還是覺得不是『季節性懶散』那麼簡單。」

卡里笑著唉了一聲，道：「你這麼喜歡猜來猜去，我就給你一道題目好了。聽好：一雙新的襪子為甚麼有兩個大洞？」

阿洋想也不用想就立即回答：「沒有洞，腳怎樣穿進去？」

「為什麼一隻馬能吃掉一隻象？」

「因為是在下象棋。」

「如果一等於四，二等於八，三等於十六，四等於多少？」

「一。」

「你可以慢慢地回答嗎？」

「你可以問一些網上沒有的題目嗎？」

「可惡......」

卡里認真地想呀想，表情忽然凝重起來。

「想到新問題了嗎？」阿洋帶著得意的笑容追問。

「嗯......」卡里緩緩地說：「有一個人，他有兩個漢堡包。被別人吃掉一個時，他沒有感到不高興。可是當第二個漢堡包也被人吃了的時候，他突然覺得難過起來。為什麼會這樣？」

阿洋想了想，說：「這不是很正常嗎？畢竟只剩下唯一一個漢堡包啊。」

「不，」卡里搖頭，「我想應該沒有這麼簡單。」

「『應該』？這題目不是你出的嗎？」阿洋皺眉，思索了一下，又說：「呀，難道因為『邊際收益』嗎？」

卡里疑惑地問：「那是什麼東西？」

「咦？你不是修讀經濟科的嗎？」

「有呀。」

「那你怎麼不知道？我班在上星期已經學了。」

「我患上了『開學性懶散症候群』，沒聽見老師說什麼。」

「你還真是百病纏身呀。」阿洋打趣地說，頓了頓便開始解釋：「『邊際收益』是指對消費者而言，相同的產品或者服務的數量增加，單件產品、服務所能產生的效用就會相應地減少，其重要性也會下降。比方說，像你剛才的問題，如果那個人有一百個漢堡包，他說不定會把大部份送給別人，因為他根本吃不下；相反，如果他只有一個，他鐵定死活也不肯送人，不然他就得捱餓了。」

卡里望著別的學生聊天的景象，皺起眉頭，喃喃自語：「真的是這樣嗎......」

「喂，」阿洋有點擔心地問：「你真的沒事吧？」

「嗯？喔，沒事。」卡里回神，望了一眼牆上的時鐘，站起來說：「休息完結了，我們去集隊吧。」

「好吧。」阿洋看見卡里不願回答，唯有作罷。

就在這個時候，道場的大門倏然打開，發出粗魯的「碰」的一聲。

「誰膽敢遲到一個小時？」卡里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向大門望去。

然後，無法再挪動視線。

站在門前的，是一個不應該在這裡出現的人，一個令他心裡浮現不安預感的人。

──你到底想幹什麼？

顧長風！

卡里的心跳急劇加快。直覺告訴他，這個老傢伙到來，一定是和他有關。

其他學生都望向門口，好奇地望向來人。

長者雙手背負，用不可一世的眼神掃視在場每個人，傲慢地說：「老夫是顧長風。」

「老夫來，是要接走老夫的徒兒。」

慌亂的情緒如同電擊一般打中了卡里的身體。他整個人猛地一震，差點跌在地上。

──這個老混蛋，居然想硬來！

卡里發現全部學員都停下練習，悄悄地議論著。一陣心虛自他的胸膛升起。

來者不善，該怎麼辦？

「不好意思，顧先生，」方教練不亢不卑地說：「我們正在上課，在場的都是我的學生，沒有你的弟子。我想你大概是找錯地方了。」

「不，老夫沒找錯地方。」老人堅持地說，「老夫的徒弟就在這裡。」

一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左顧右盼。是的，每個人都認出了這個驕傲的老人是顧長風，全國青年搏擊比賽的評審。但問題是，他為什麼要來這裡接「徒弟」？是他老糊塗弄錯了地方，還是在場的其中一個學員真的是他的徒弟？那弟子又為何藏身在搏擊社？

卡里的雙腿輕微顫抖，退後了兩步。

逃吧。

他掃視道場四邊。除了大門外，就只有逃生門以及高處的通風窗可以通向外面。但逃生門在道場的另一端，如果自己輕舉妄動，一定會被顧長風發現。至於通風窗則在頭上五米之處，自己應該可以勉強用手指勾住，然後翻過去。可是這樣做太過張揚了，等於告訴全世界：卡里心裡有鬼！

他無路可逃。

──怎麼辦？

卡里低下頭，下意識緩緩移動到阿洋身後。

然而，他馬上就後悔了。

「卡里，你做什麼？」

阿洋的用正常聲浪發出的詢問，剎那間傳遍整個道場，如像一根針跌落在鴉雀無聲的小房間的地板上。

老人的瞳孔迅速鎖定了慌張的少年。

方教練也追蹤到老人的視線，望向卡里。

「卡里，還不跟老夫走？」

顧長風淡淡的一句話，就像雷響一般震撼著每個學生的心。搏擊社的第二好手，居然是顧長風的徒弟？一人從事二師，卻隱瞞了所有人。這樣的消息讓學生們陷入驚訝當中，他們用懷疑的眼神望向卡里。

「慢著！」卡里急忙辯解：「我可還未答應你呀！」

顧長風臉不改容：「你這小子，老夫昨天去你家，你不是說在這裡散心夠了，答應要繼續跟老夫修練嗎？」

「我根本沒有答應你做你的徒弟！而且什麼叫做『繼續』，我根本從來沒有跟你修練過！」

老人露出忿惱地的表情：「你這是什麼意思，想跟老夫撇清關係嗎？你對付九龍時使用的騰空閃身的輕功，就是老夫教你的！」

「胡說八道，那是我自創的招式！」

「自創的招式？你倒是說說看，除了你和老夫，在場有誰會那種憑空移動身體的招式？又有誰看過別人懂得類似的招數？白奇懂嗎？奇勒懂嗎？龍飛懂嗎？你的教練懂嗎？」顧長風揮手，指向方教練，接著一秒不頓，接續道：「他們都不懂。你敢說自己比他們強嗎？如果不是，你憑什麼自創出的這麼妙絕的輕功？」

卡里咬牙切齒地說：「我就是我，我創出什麼招式跟他們有什麼關係？難道我懂得走路還要跟別人解釋我為什麼懂得走路嗎？」

顧長風立即反駁：「你會走路是因為有人教你。同樣，你會憑空移動也是因為有人教你。這種技巧是只有本門『天鷹派』才懂得的輕功，你還要繼續辯駁嗎？」

「我才沒有辯駁！」卡里氣急敗壞地說。

「那你就是說，老夫昨天沒有去你家了？」顧長風徐徐地說。

「你有，可是──」

「如果你不是老夫的徒兒，老夫為什麼要去你家探望你？」

卡里嘶聲大叫：「因為你是來強逼我當徒弟！──」

「荒謬！你把老夫當成什麼人！」顧長風用比卡里更雄壯的聲線把卡里的說話打斷：「老夫堂堂一派掌門，要強逼一個小子當自己的徒弟？其他人要拜入老夫門下，老夫還得好好考慮。你這個不成器的劣徒，竟然這樣抵毀自己的師父！」

「我、我......我怎麼知道你發了哪條神經！」卡里被顧長風充滿威嚴的聲音一嚇，不禁怔了兩秒，方寸大亂。

顧長風忽然沉默了幾秒，接著唉了口氣，說：「老夫知道了，你極力否認自己是老夫的徒弟，是因為不想讓別人知道吧？」

這話鋒轉得非常突兀，卡里警戒地問：「知道什麼？」

顧長風緩緩地說：「知道你說了這個搏擊社什麼壞話。」

卡里的思緒在腦海飛快閃過，他知道對方想幹什麼了。

──他想造謠利用群眾壓力對付我！

卡里憤怒地大罵：「你這個老混蛋──」

「昨天！」

霍然一聲斷喝，顧長風的雙眸射出震懾心神的精光！

卡里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就像在垂死之際看到天上有數百隻禿鷹圍著自己盤旋。

他被「鷹爪」顧長風的氣勢壓倒，小腿發軟，跌坐在地上。

他環顧四周，看著上百張充滿懷疑的面孔盯著自己，彷彿每一雙眼都在說──

「騙子。」「你這個叛徒。」「可恥。」「枉我們把你當成朋友。」「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居然把我們全都欺騙了。」「我們都被蒙在鼓裡。」「你卻嘲笑我們。」「在背後偷偷取笑我們的傢伙。」「你一定覺得很高興吧。」「居然連方教練都騙了。」「你大概連白奇和查理都瞞騙了吧。」「真是可惡的傢伙。」「禽獸不如。」「無恥之徒。」「我們有什麼值得嘲笑？」「告訴我吧。」「說真話吧。」「說吧。」「說吧。」「說吧。」「說吧。」「說吧──」

像是一個被圍觀的受刑者，接受冷酷目光的凌遲。

少年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我沒有說謊！

──說謊的是那個老混蛋，相信我。

──相信我！

卡里在心裡無聲吶喊，卻說不出話來，愈想辯解，愈是不知道如何才能把真相表達出來。

啞口無言的痛苦和憎恨，使他的表情扭曲起來。

他望見顧長風眼眸裡閃過的，勝利者的笑意。

佔盡優勢的老者張開了口，準備道出自編的謊言。

就在這個時候......

「夠了！」

如同猛虎咆嘯一般的兩個字，把眾人的視線從卡里身上拉走。行刑的幻覺立時自少年的腦海消失。他虛弱的喘了口氣，眼睛疲累地找尋拯救者的身影。

那人是方教練。

「你平常就是這般使用『殺氣』來對付不聽話的徒弟嗎？難怪『天鷹派』總是人丁單薄。」

方教練向老者步近。

顧長風頭也不回地說：「那是老夫跟劣徒之間的事件，與你無關。」

「當然和我有關，」方教練理所當然地說：「因為卡里也是我的弟子。」

方教練續說：「天下武術殊途同歸，各門各派自有擅長。要成為真正的習武者，就應該擴闊眼界，學習各家之長。所以就算他有十個師父，我也不會介意。」方教練義正辭嚴地說：「相反，像你這樣，因為一己尊嚴，就踩上門把徒弟帶走，落徒弟面子的做法，我非常不認同。像你這種不尊重徒弟的做法，只會令他們離你而去。」

學生們紛紛點頭，認同方教練的話。的確，有顧長風那樣的師父，難怪卡里不願承認。

顧長風瞇起眼睛：「『虎山派』的小輩，居然教訓老夫。難道你自認武功比老夫高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講的是『教學之道』，與輩份、功力毫不相干。」方教練續說：「卡里有權選擇自己的方向。今天，他可以跟你離開。但我想向卡里說，只要他願意，他任何時候也可以回來。這個道場的大門，將會依舊為他打開。」

老人沒有回話。

「說得沒錯。」「不是卡里的錯。」「方教練人真好。」「還好我是跟從方教練學習搏擊，要是跟從顧長風，一定沒好下場......」

方教練的寬容大度，把顧長風的狹隘心胸比下去。學生們都被方教練的話語感染，悄悄話開始朝正面的方向轉變。誰對誰錯，一下子扭轉過來。

卡里看到形勢忽然改變，臉上泛起困惑的表情。

方教練步向卡里，其他人紛紛自覺地讓路。

「來。」他向少年伸出手，微笑著說：「今天先回家休息吧，好好想想自己的決定。」

卡里急忙道：「教練、我──」

我不是顧長風的徒弟，從來也不是。

但方教練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說下去。卡里看到方教練的微笑裡滲出深深的無奈。

卡里的心涼了半截。是的，像顧長風這樣出名的武者，誰會相信他居然強逼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子當他的徒弟？再爭辯下去，只會對卡里更加不利。

少年於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徐徐呼出，然後握住對方的手，重新站起來。

「謝謝方教練，那麼，今天我先走了。」

「嗯。」

卡里右手勾起背包，甩到背上。環視其他同儕，他們弄錯了一樣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卡里沒法改變他們的想法。

因為那事情已經弄假成真了。

「嘖。」

他刷過顧長風身旁，打開大門踏出道場，沒有望過老人一眼。

老人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打量方教練，然後緩緩轉身，跟在卡里背後離開。

大門「碰」地關上，黃昏蕭殺的光芒灑落在卡里疲憊的身影上，拉出一道低頭的影子。

「老傢伙。」

卡里用壓抑的聲音說。

「我會跟你學武，把你『天鷹派』的東西全都學光。但我不會叫你做師父，也不會因為你教我的東西而感激你。」

影子沒有回頭。

「因為我會永遠記得你今天做過的事。」

老者從容地望著少年的背影。

「老夫很多弟子都曾經如此說過，但到了最後，他們都叫了老夫一聲師父。總有一天，你也會的。」

然後，老者消失了。像一隻雄鷹扶搖直上，捲起疾風，沒入金光之中。

少年感覺到那陣風。他撇下嘴角，鼻哼一聲，冷冷地向天空說：

「咱們走著瞧吧，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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